陈墨是在一片焦土边缘醒来的。
他躺在一块被烧得发黑的木板上,右手还抓着那截刻有商队编号的残片。雨水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带着灰烬的苦味。耳边嗡鸣不止,像是有铁锤在颅内敲打。他动了动手臂,疼得咬牙,但还是撑起了身子。
耶律楚楚的人找到了他。
他们从巢湖岸边一路搜寻,发现了漂浮的防水筒,顺着痕迹找到了昏迷的陈墨。没人说话,只是用毛毯裹住他,抬上了马车。
马车颠簸前行,穿过荒原,进入阴山腹地。天快亮时,基地轮廓出现在视野中。那座埋藏蒸汽核心的地堡半塌陷,入口冒着白烟,像是刚从地底喘过一口气。
楚红袖站在门口等他。
她左臂的机关义肢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手指在空中划了几道,似乎在调试什么。看见陈墨下车,她只点了点头。
“还能走?”她问。
陈墨没回答,直接往里走。
控制室内,墙上挂着一张手绘的结构图。楚红袖拿起炭笔,在锅炉区重重画了个圈。
“我把动力组拆了。”她说,“现在这东西不是机器,是炸弹。”
她指向地下管道网络。高压蒸汽被封锁在七层密封舱内,压力一旦超过临界值,整个地基都会炸开。延时阀连接震动感应器,只要千人以上骑兵踏进中央广场,倒计时就会启动。
“六个时辰。”她说,“不能再久,锅炉撑不住。”
陈墨盯着图纸看了很久。火光映在他脸上,一明一暗。
“慕容雪呢?”
“在前线布阵。”楚红袖递来一份简报,“她改了连弩的触发机制,现在和地面震感联动。敌人踩进来,第一波箭雨先打乱队形,接着蒸汽爆破,能把骑兵掀飞十丈远。”
陈墨点点头。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不是防御,是围杀。整座基地都成了陷阱的一部分。
他走出地堡,登上了望台。
远处尘土扬起,突厥前锋已经逼近。但他们没有全军压上,而是分散成小队,在外围试探。几匹斥候马绕着废弃粮仓转了一圈,又退了回去。
“他们在等。”陈墨说。
“等我们露破绽。”楚红袖站到他身边,“所以得给他们一个看得见的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