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桌上的那裂痕,就跟桌子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嘲笑。
“吃啊?怎么不吃了?”李大炮盯着他,“尝尝农民的口粮,合不合你胃口?
你是不是以为,东大的农民都能吃上大米饭跟馒头?老子告诉你,”
他嗓门猛地提高,手又指向台下那些人,“有很多人,都还在啃这玩意,啃这个能硌掉牙的高粱饼。
而你们…”李大炮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有哪个不是二合面馒头,大馒头,小灶伺候着?”他目光钉回杨厂长,
“现在你跟我说,怕工人干活累着,怕出事故…”
李大炮一把夺过杨厂长手里的高粱饼,狠狠地攥在手里。
“我告诉你,农民比工人更累,更苦。
谁要是怕累,就踏马的辞职,滚到农村刨地去。
让那些不怕苦不怕累的农民,顶他们的岗。
踏马的…”
李大炮喘着粗气,“你们不就是担心被人问候祖宗吗?老子不怕。”
“嘎吱…”
他手上的力度慢慢加大,刚把硬的高粱饼被攥成面渣,一点点掉在桌子上。
“咕咚…”杨厂长后背发凉,喉结不自觉的滚动着。
迷龙瞧着被镇住的众人,嘴里嘀咕着,“一群瘪犊子玩意儿…”
这年头,农民跟工人之间的收入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农村一个壮劳力,风里雨里一年到头,也就挣两千来工分。
换成钱,撑死百十块。
至于那些妇女、老人,一年到头也就赚个几十块钱。
工人呢?
一个学徒工,每月就是小二十。
一年下来差不多两百块钱,都快赶上两个壮劳力了。
如果有一份进厂的工作,哪怕是抬铁水包,都有人打破头去抢。
这就是为什么,农民都想进厂当工人,原因就在这。
如果不是穿着这身皮,怕把事闹大。
李大炮今天就是豁出去了,也要给杨厂长来一出“喂公子吃饼”。
肖书记瞅了眼手中的高粱饼——饼皮刚刚湿透,连点渣都没掉。
“李处长,这饼…我就厚着脸皮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