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脸色苍白。对方的话语，像是最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他光鲜外壳下，连自己都不愿轻易触碰的隐秘伤口。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已经能够面对一切。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有些东西，从未真正过去。

“心灵低语”似乎也捕捉到了这心灵防线的巨大波动，阴冷的恶意如同潮水般试图再次涌入，放大着他的痛苦和自责。

就在这时，林野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书桌。

桌面上，那张泛黄的世界地图旁，放着一个极其眼熟的东西——一个用粗糙木料雕刻的、漆色斑驳的小玩具。那形状……赫然与他记忆中，童年那个旧楼窗台上摆放的、那个最终掉落下去的玩具，一模一样！

而在那玩具旁边，还放着一本摊开的、页面空白的笔记本。

笔记本的扉页上，用一种稚嫩却清晰的笔迹，写着一行字：

[未完成的约定]

约定？

林野猛地愣住。关于那个下午的记忆，充满了痛苦和混乱，他几乎不记得还有什么约定。

但看着那行字，一股莫名的、强烈的酸楚和怀念，却毫无征兆地涌上心头。仿佛有什么极其重要、极其温暖的东西，被遗忘在了那片血腥的废墟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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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的低语还在继续，声音仿佛带着某种诡异的诱惑：

“承认吧……承认你的错误，承认你的软弱。指认那个‘破坏者’……指认童年那个犹豫不决、犯下大错的自己。指认他，你就可以从这愧疚中解脱，你就可以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指认……自己？

林野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一股强大的、仿佛来自规则本身的诱惑力笼罩了他，似乎在告诉他，只要他点头，只要他承认，那沉重的枷锁就会消失，他将获得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仿佛看到，只要自己伸出手指，指向记忆中那个模糊的、站在窗边的幼小自己，一切痛苦都会结束。

就在他的意志即将被这巨大的诱惑和痛苦淹没的刹那——

陈岚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心底炸响：“固守本心！相信你的判断！”

浅川那冷静的“标记影子”的提示，汉斯严谨的合作态度，李虎声嘶力竭的支持，亿万龙国同胞期盼的目光……无数画面如同走马灯般闪过。

还有……那本笔记本上，“未完成的约定”那几个字，像是一点微弱的星光，在无边的黑暗中倔强地闪烁着。

力量……如果是以背叛过去的自己、否定所有成长历程为代价，那还是他追求的力量吗？

赎罪……如果是以自我指认、彻底否定为方式，那还能算是真正的救赎吗？

不！

林野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那光芒，穿透了痛苦，穿透了诱惑，甚至暂时驱散了“心灵低语”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