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期限,像沙漏中的细沙,无声流逝,每一粒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后山营地在这三天里,仿佛一架绷紧到极致的弓弩。防御工事被进一步加固,特别是东南坡和西谷口,新缴获的“捷克式”被精心布置在改造过的机枪位上,覆盖了最危险的进攻路线。队员们轮流休息,擦拭武器,检查弹药,眼神交汇时,无需多言,都能看到彼此眼底的紧张与决绝。
林峰将那包密信和密码本从藏匿处取出,用油布反复包裹,最后贴身藏好。这东西如今已不仅是烫手的山芋,更是他赌上队伍未来命运的筹码。他反复推演着会面时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以及应对之策。
“系统,模拟会面地点(野羊谷东侧老松树)周边环境,标记所有可能设伏或监视的位置。”
“地形扫描完成。标记潜在威胁点七处。建议:一,提前六小时派遣精锐小队秘密潜入,控制制高点及关键路径。二,主力于会面地点两里外隐蔽接应。三,准备至少三条紧急撤离路线。”
林峰依计而行。在会面日的前一天深夜,陈石头带着两名最机敏且擅长潜伏的队员,携带激光手枪和“花机关”,如同真正的山鬼般,先行进入了野羊谷,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会面当日,午后。冬日的阳光有气无力地洒在山峦间,野羊谷内寂静无声,只有风掠过枯草的沙沙响。林峰只带了那名一直负责联络的队员,两人穿着普通的山民短褂,腰间暗藏着手枪和磨利的柴刀,踏着谨慎的步伐,走向那棵虬枝盘错的老松树。
老松树下,空无一人。只有一块大石被擦拭得相对干净。
林峰没有急躁,他示意队员留在外围警戒,自己则靠在一棵较远的树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寂静在持续,每一秒都拉得很长。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山谷另一侧的灌木丛传来极其轻微的窸窣声。紧接着,三个人影走了出来。为首者,并非预料中的张云天或何掌柜,而是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穿着合体青色长衫、戴着圆框眼镜、气质斯文却步履沉稳的男子。他身后跟着两名随从,穿着普通的伙计服饰,但眼神精亮,太阳穴微微鼓起,步伐间隐含章法,显然是身手不凡的护卫。
那青衫男子走到老松树下,目光平静地看向林峰藏身的方向,微微一笑,拱手道:“可是山中猎户,林峰林先生?在下姓苏,单名一个澈字,受东家所托,特来与先生一会。” 他的声音清朗,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南方口音,态度不卑不亢。
林峰心中微凛,对方不仅知道他的名字,而且似乎早已察觉他的位置。他缓缓从树后走出,同样拱手还礼:“苏先生,久候。”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无声地审视着对方。苏澈看到的是一个面容年轻却眼神沉静、带着山野磨砺出的坚韧与警惕的青年;林峰看到的则是一个看似文弱、实则气度从容、眼底深处藏着洞察与算计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