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子将抹茶缓缓注入茶碗,翠色茶汤在白瓷上晕开涟漪:“世人总把风俗业看作欲望的乐园,却不知那些欢愉背后,是无数被碾碎的灵魂。”她忽然起身,赤足踩过冰凉的榻榻米,从壁龛取下一卷绘着浮世绘的屏风,“就像这屏风上的美人图,看似光鲜亮丽,实则不过是画师笔下的傀儡。”
她跪坐回原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碗的冰裂纹:“女优如过江之鲫,男优却寥寥无几,不过是因为这行的‘规则’本就专为女性而设。”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目光飘向窗外摇曳的菖蒲,“你以为那些女优真的甘愿在镜头前扮演各种角色?不过是被债务、被家族、被生存的压力推着走罢了。有的女孩不过十五六岁,被诱骗签下卖身契,从此失去自由;有的为了给家人治病,明知是火坑也得跳。”
雪子抬手将滑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珍珠手链在腕间轻晃:“至于男优,不过是衬托女优的工具罢了。这行真正的权力,永远掌握在制作方、投资方手里。他们为了利益,不断压榨女优的身体和尊严,设计出各种猎奇、扭曲的情节。而女优们,为了完成合约,为了不被行业抛弃,只能一次次突破底线。”
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脸颊泛起病态的潮红:“你知道‘樱之庭’吗?表面是高档会所,实则是权贵们的玩物场。我刚进去时,连说‘不’的权力都没有。那些所谓的‘敬业’,不过是被恐惧和绝望逼出来的。”她的声音渐渐低落,“男优数量少,是因为他们随时可以被替代;而女优,却像消耗品,用完就扔,再换一批新的。”
庭院里的惊鹿突然发出清响,惊碎满室寂静。雪子望着茶汤中沉浮的茶叶,轻声道:“所以,小曹君,你看到的那些不可思议的场景,不过是行业黑暗面的冰山一角罢了。”我望着雪子腕间轻晃的珍珠手链,将凉透的咖啡杯轻轻搁在矮几上:“虽说在这行浅尝辄止,到底也算隔着毛玻璃窥见了几分真实。世人总说日本风俗业发达,是因为日本人天性开放——这话听着,倒像是给这行的畸形繁荣找借口。”喉间泛起苦笑,想起那些在风俗店外徘徊的夜晚,霓虹灯牌的光影在雪地上投下扭曲的轮廓,“我当初为找小田,哪顾得上琢磨这些?可真踏进去才明白,这行根本容不下尊严二字。”
“若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无耻’,你会如何?”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庭院里的惊鹿装置不知何时停歇,死寂的空气里,雪子搅拌咖啡的金属勺碰撞杯壁,发出细碎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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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眸望着杯面旋转的漩涡,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世人总爱用同一把尺子丈量他人。”声音像浸过水的丝绸,带着某种湿漉漉的钝感,“同样是皮肉身躯、五脏六腑,偏偏有的灵魂要困在泥沼里挣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的裂痕,“那些看似乐在其中的女子,不过是学会了在荆棘丛里开出假花。”
雪子忽然起身,赤足踩过榻榻米走向窗边,月白色和服的下摆扫过地板,惊起几缕沉在角落的茶香。“民间说‘青楼女子难还俗’,”她望着庭院中沾着晨露的菖蒲,声音被穿堂风揉得支离破碎,“说到底,是社会容不下‘脏污’的灵魂。”纤细的手指抚过雕花槅扇的纹路,“又有人说女性天生适合这行……”轻笑从她唇齿间溢出,却比哭更刺耳,“这哪里是适合?分明是将女人的身体拆解成一件件商品,标上价码任人挑选。”
她转身时,阳光恰好穿透云层,在她眼底碎成点点金箔:“偏见的刀刃永远对着弱者。可曹君,你见过凌晨四点的风俗店后巷吗?”她突然走近,和服袖口滑落,露出腕间淡青色的血管,“那里堆满呕吐物与避孕套,穿着廉价和服的姑娘蜷缩在墙角发抖,连尊严被撕碎的声音都听不见。”雪子背对着我立在窗前,阳光穿过雕花槅扇,将她的轮廓切割成斑驳的碎片,月白色和服在光影中忽明忽暗,恍若一幅正在晕染的水墨。她垂眸望着庭院里随风摇曳的菖蒲,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沉睡的往事:“我曾无数次想过,天地生人,万物灵长,本该是最尊贵的存在。可偏偏最不堪、最令人作呕的事,也都是人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