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汉墓遗址的地脉跟秦直道是连通的，九菊派之前就打过秦直道的主意，现在又把主意打到咸阳塬上，绝不会只是“考察”那么简单。“那些铜片是什么样的？”我往前凑了凑，盯着笔记本上她画的简易图——巴掌大的圆形，边缘刻着细碎的纹路，像极了之前在日本见过的九菊派风水法器。

“陆教授的学生偷偷捡了一片，送去化验了。”苏瑶的声音压得更低，眼尾微微垂着，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初步结果说铜片里掺了铅和汞，还有种特殊的合金，遇土会缓慢释放磁场——这分明是想干扰地脉的流向！咸阳塬是汉家龙脉的重要节点，一旦脉流被搅乱，说不定会影响到整个关中的风水格局。”

我想起之前在乾陵遇到的佐伯彰一，他当时手里攥着的探测仪，屏幕上的数值总在汉墓方向波动，原来那时他们就已经盯上咸阳塬了。“还有洛阳那边，”苏瑶又翻了一页笔记，指尖不小心蹭到我的手背，她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耳尖悄悄红了，“我联系了洛阳文物局的朋友，他们说上个月有个日本‘风水研究小组’去龙门石窟，表面上是拍佛像，实际上总往石窟后山跑——那里有唐代留下的地脉暗渠，他们拿着激光测距仪反复测量，还想撬开岩壁上的石缝，被保安拦住才没得逞。”

“都是打擦边球。”我舀了勺汤，却发现碗里的泡馍早就凉透了，窗外的夜色更浓，街面上的摊贩大多收了摊，“用‘文化考察’‘学术研究’当幌子，实际上在敏感地区勘探地脉、埋法器，等我们反应过来，他们早就把数据传回去了。”说着，我把自己没怎么动的那碗推到苏瑶面前，“这碗还热，你再吃点，待会儿去陆教授家，指不定要聊到半夜。”

苏瑶抬头看我，眼里亮着点细碎的光，像落了星子：“不用，我不饿。”话虽这么说，还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馍，小口嚼着。我看着她的样子，忽然觉得心里暖烘烘的——跟樱井美子相处时的紧绷、试探，在她这里全没了，只剩下同胞间的踏实，是那种血脉里带的亲近，不用设防，不用猜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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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太会藏了。”苏瑶把手机收起来，语气里带着点愤懑，却没了之前的慌乱，“表面上温文尔雅，说着‘中日文化交流’，背地里却干着损害我们风水的事。而且他们从来不是单独行动，都是团队协作，有人负责勘探，有人负责记录，有人负责打掩护，等你想抓他们的把柄，却发现他们的手续全是‘合法’的。”

我想起樱井美子之前塞给我的纸条，上面标注的三个日本古脉节点，说不定就是这些人勘探后确定的目标。“往后回日本，我们得更小心。”我从包里拿出纸巾，轻轻递到她手边——她嘴角沾了点汤渍，自己没注意到。苏瑶接过纸巾擦了擦，抬头时眼神撞进我眼里，那目光软得像西安的夜，带着点没说出口的热。

我赶紧移开视线，喉结动了动——心里不是没波澜，只是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九菊派的阴谋还悬在头顶，我们肩上扛的是守住地脉的责任。可还是忍不住放软了语气：“樱井美子的公司虽然能当线索，但九菊派的人肯定也在盯着她，我们跟她合作，等于把自己放在他们的视线里。你一个女孩子在日本，往后凡事多跟我商量，别自己扛着。”

苏瑶的脸更红了，却重重点头，眼里多了份坚定：“越是这样，我们越要把武馆和沙龙办起来。在日本的中国青年，很多都不知道这些阴谋，等我们把这些事说清楚，让大家都警惕起来，他们就没那么容易得手了。”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有你在，我不怕。”

这话像颗小石子投进心里，漾开一圈软波。我看着她手里的笔记，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日本人的动向、地脉节点的位置，还有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忽然觉得有这样的同胞并肩，再难的路也敢走。“别愣着了，”我站起身，顺手帮她把包拎起来——包不轻，里面装着厚厚的资料和风水古籍，“泡馍也别吃了，现在就去陆教授家，赶在他休息前把事情说清楚，免得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