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好啦!”老板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话。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篝火的暖意还留在身上,远处的晚钟还在响,这夜好像还很长,却让人觉得格外安心。
篝火的火苗又跳了跳,把木桌上的奶茶杯映得发亮。樱井美子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垂着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她腕间那串珍珠手链是家族定制的,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说话时声音里带着点大小姐特有的细软:“你们或许没经历过那种‘被推着走’的日子。战后日本有多难,现在年轻人很少知道了——城市炸成了废墟,粮食不够吃,连喝水都要排队。后来美国进来,说是帮我们重建,其实是把我们的路都定死了,政治、经济,连老百姓的生活方式都要掺一脚。”
她抬眼看向远处的寺庙,指尖无意识地绕了绕手链,语气里带了点怅然:“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日本变得‘拧巴’了。政府不敢跟美国硬气,姿态低得像做错事的孩子,前两年还有大臣因为政策失误,在记者会上连续鞠躬一分钟——这在中国可少见,你们的官员身上总带着‘扛事’的劲儿,姿态稳得很。”
苏瑶握着奶茶杯,指节轻轻抵着杯壁,坐姿端得很正,说话时语气平和又端庄,带着点宁波姑娘的温婉:“你说的我能理解。我家在宁波,就是普通工薪家庭,爸妈以前总说‘日子要慢慢过’。中国这些年改革开放,确实在跟世界并轨,高铁、5G、航天这些硬实力摆在那儿,可我们底子薄啊。去年我回宁波乡下看外婆,有的村子还没通快递,孩子们要走两小时山路上学;但转头去宁波市区,东部新城的高楼比我之前去东京看到的还密。发展不平衡是真的,但好在我们知道往哪儿改——现在搞乡村振兴,推进教育公平,都是在补短板。就像走路,虽然慢,方向没偏。”
她顿了顿,看向樱井美子,眼神里多了点柔和:“至于日本的‘高处’,我上次去大阪出差算见识了。便利店能代收快递、打印文件,连老年人的拐杖都有专门的收纳区;可也撞见一对夫妻在餐厅吵架,男的摔了筷子说‘我每月给你十万日元家用,你连孩子作业都管不好’,女的哭着说‘我每天做饭洗衣,连买支口红都要算着花’——那场面,哪像夫妻,倒像雇主和保姆。我们家虽然普通,但我爸妈从来没这样过,我妈买衣服,我爸还会主动帮着挑呢。”
樱井美子听到这儿,轻轻叹了口气,刚要开口,眼角余光瞥见我走过来,眼睛忽然亮了,像落了星光,身体下意识往我这边倾了倾,连声音都带了雀跃:“阿曹!你可算过来了,刚才还说你怎么总坐着不说话呢!”说着就伸手拍了拍身边的马扎,指尖还悄悄往我这边递了递——她从小在樱井家族被宠着,连盼人靠近的模样都带着点大小姐的娇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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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走过去,先弯腰揉了揉她的头发,指腹蹭过她柔软的发梢:“这不是怕打扰你们俩聊悄悄话嘛。”樱井美子脸颊微红,伸手勾了勾我的手腕,语气带着点娇嗔:“才不是悄悄话,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我们樱井家虽然是大家族,爸妈不用像普通家庭那样算计家用,但我看家里那些旁支的婶婶们,也大多是婚后就不工作了,每天围着丈夫孩子转,连跟我聊句‘自己想做什么’都不敢——倒不如我自在,想出来旅行就出来,不用被家族规矩绑着。”
苏瑶在旁边抬眼笑了笑,声音温温柔柔的:“小曹来了正好,刚才美子正说日本家庭的事呢。我家在宁波就是普通家庭,我妈以前在纺织厂上班,我爸在机械厂,俩人下班回家一起做饭,周末还会一起去逛菜市场,我小时候总跟在他们后面,觉得那样的日子特别踏实。”她往旁边挪了挪,给我留出更宽的位置,坐姿依旧端庄,却悄悄把奶茶杯往我这边推了推,方便我拿。
我挨着她们坐下,左手自然地搭在樱井美子身后的椅背上,指尖偶尔蹭过她的肩膀,右手接过苏瑶递来的奶茶,喝了一口才开口,语气带了点调侃:“刚在旁边听你俩说,怎么越听越觉得,日本普通家庭像‘股份制公司’,你们宁波家里倒像‘合伙过日子’?”
樱井美子被逗笑,肩膀轻轻靠在我胳膊上,声音软乎乎的:“阿曹你比喻得太形象了!厚生劳动省的数据里,已婚女性就业率只有45%,剩下55%里,九成以上都是结婚后辞职回家的‘专职主妇’。我们家旁支的一个婶婶,就是这样,每天早上六点起来做便当,晚上等叔叔回家,收拾完家务还要记‘家庭账本’,连给孩子买件玩具都要跟叔叔报备。我妈总说‘她太委屈自己了’,可婶婶却说‘女人就该这样’——哪有这样的道理,就算不是樱井家的人,也该有自己想做的事啊。”她说着噘了噘嘴,模样带着点大小姐的不平,又透着点真切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