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克兰。
克兰完全无视了他那空洞的目光,继续说道:“你的副官试图煽动手下暴动,已经被罗林当场处决了。
你的长子,现在应该正在血枫领焦头烂额,一边要安抚那些失去丈夫和儿子的家庭,一边还要提防你手下那些同样觊觎领主之位的军官。
至于你的封地,现在也是一团乱麻。”
一听到克兰提起自己的领地与儿子,塔伦麻木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神采。
克兰陈述着事实,每一个字都狠狠敲在塔伦早已破碎的尊严上。
“帝都那边,皇帝陛下最近很忙,没空来关心一个在北境打了败仗的伯爵。
就算他有空,你觉得他会怎么做?为了你这个‘战败者’,再派一支大军来北境,跟我这个刚刚全歼了血枫军团,还和精灵公主结了婚的‘新贵’开战?”
克兰终于将目光转向塔伦,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塔伦,你是个聪明人。你告诉我,家族会怎么选?你觉得他们会为了你缴纳赎金吗?
还是干脆把你当成一个弃子,甚至主动派人来跟我示好,用你的‘死讯’来换取我的谅解和未来的贸易渠道?”
塔伦的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他嘴唇翕动,想要反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克兰说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切中了他最不愿面对的现实。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帝都那些贵族的嘴脸,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家族的行事风格。
利益,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当他能为家族带来荣耀和土地时,他是家族的骄傲。
当他战败被俘,成为家族的耻辱和负担时,他就是可以被随时牺牲的代价。
这没什么,因为他先前就是这么做而且贯彻执行的,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有一天真的成为了这个“可以被牺牲的代价”。
克兰看着他那张一点点褪去血色的脸,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在哀嚎峡谷,你输掉的不仅仅是一场战争,一支军队。
你输掉的是你最大的价值,不是你的爵位,不是你的军队,甚至不是你六阶术士的力量。
而是你‘塔伦·克兰’这个名字。”
“曾经,这个名字代表着帝国边境的守护者,是血枫军团的象征,是克兰家族的荣耀。至于现在?”
克兰看着塔伦试图躲闪的目光,淡淡说道:“现在,它一文不值。它只代表着愚蠢、自大,和一场被碾压式的惨败。”
塔伦的瞳孔猛地缩紧,呼吸瞬间停滞。
他引以为傲的一切,他用半生戎马生涯铸就的荣光,在对方眼中,竟然只是可以被随意估价、然后被宣布“一文不值”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