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出租屋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微妙。

苏雪请了两天假。她需要时间。一方面，她为真正林羽的逝去感到悲伤，那是一种真实的、钝痛的失落感，仿佛心里某个角落永远空了一块。她会翻出以前和林羽（真正的那个）一起拍的合照，看着照片里那个笑容腼腆、眼神温和的男孩，默默地流泪。

另一方面，她又无法抑制地对现在这个“林羽”产生了巨大的、近乎危险的好奇心。

一个来自毁灭文明的、占据了她朋友身体的、外星灵魂？

这简直像最离奇的科幻小说情节，却真实地发生在她身边。她偷偷观察他：他依旧高效、冷静、说话直接得气人，但偶尔，在他以为没人注意的时候，苏雪会捕捉到他看着窗外天空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某种近乎……迷茫或者渴望的情绪。

这让她忽然想起他那个“谎言”里的描述——一个在虚空中飘荡、意外寄居于此的孤独灵魂。

一丝同情，混着恐惧和好奇，在她心底滋生。

她开始尝试用新的角度和他相处。

“呃……早……早上好？”第二天早上，苏雪走出房门，对着正在“校准身体机能”（做一套看起来极其怪异但似乎很有章法的拉伸动作）的林羽，有些别扭地打招呼。她不再叫他“林羽”，因为感觉那像是在叫另一个人。

林羽停下动作，精准地转向她，点了点头：“早安，苏雪。你的睡眠质量似乎提升了3.7%，眼周毛细血管淤积情况有所改善。很好。”

苏雪：“……谢谢？”这种问候方式真是独一无二。

吃早餐时，她忍不住问：“那个……你们那里……都吃营养膏吗？”她指了指他手里那块灰扑扑的自制能量块。

林羽咀嚼的动作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这次是真正的回忆）：“并非如此。高级个体可以直接从能量海中汲取所需。低级单位则食用统一调配的生物浆液，效率更高，风味……无关紧要。”

苏雪想象了一下“生物浆液”的样子，顿时觉得手里的包子有点难以下咽。她努力找话题：“那……你们的世界是什么样的？真的……毁灭了吗？”问完她又有点后悔，怕触及对方的“伤心事”。

林羽的眼神淡漠，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一个充斥着冰冷逻辑和无尽计算的地方。最终，计算本身吞噬了它。毁灭是效率悖论的必然终点。”

这个答案过于抽象和哲学，苏雪听得似懂非懂，但那种冰冷的语气让她不敢再细问下去。她感觉对方似乎并不愿意多谈“过去”。

为了缓和气氛，也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苏雪换了个话题：“那……你说你继承了一些知识？比如……治好我的绿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