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光怪陆离被厚重的混凝土地板彻底隔绝。取而代之的，是永恒的昏暗、冰冷的潮湿、以及一种混合着铁锈、尘土和未知霉菌的地底气息。

工厂后面，林羽撬开了一个锈迹斑斑、几乎与周围墙体融为一体的厚重铁盖，露出了一个向下延伸的、深不见底的竖井。冰冷的空气带着陈腐的味道从下方涌出。

“下去。”林羽的语气不容置疑，将一根加固过的绳索固定好。

苏雪看着那漆黑的洞口，仿佛看着巨兽的喉咙，腿有些发软：“我们……真的要下去这里？下面有什么？”

“生存的可能。”林羽言简意赅，将一副改装过的、带有微光增强和热成像功能的目镜递给她，“跟上，保持安静。”

他率先滑了下去，动作敏捷无声。苏雪咬了咬牙，深吸一口那并不好闻的空气，也跟着滑了下去。

竖井很深，下降了近十米才到底。脚下是湿滑的积水。一条宽阔但低矮的综合管廊向前后延伸，望不到尽头。巨大的供水管道、粗细不一的电缆桥架、以及更粗的集中供暖管道（已废弃）如同巨人的血管，紧贴着廊壁，散发着冰冷的金属质感。微弱的安全灯在极远处闪烁着，如同鬼火，勉强勾勒出这地下迷宫的轮廓。

这里就是城市的动脉之一，平时只有检修人员才会偶尔进入。

林羽没有停留，他拿出一个自制的、能干扰老旧监控线路的小装置打开，然后选择了一个方向，快速前进。苏雪紧跟其后，每一步都踩在积水中，发出轻微的回响，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让她心惊胆战。

他们走了很久，中途经过好几个岔路口，林羽都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仿佛脑中有一张清晰的地图。最终，他在一面看起来毫无异常的混凝土墙前停下。

他在墙壁上摸索了几下，用力推开了一块极其沉重的、伪装成墙体的暗门！门后，是一条更窄、更老旧、空气中尘埃味更重的通道——这是废弃的冷战时期人防工事系统，与新建的综合管廊相连，但早已被大多数人遗忘。在其上方，正是红星机械厂。

又经过一段曲折的路径，他们终于抵达了林羽选定的目的地——一个大约五十平米见方的废弃人防掩体。这里似乎是曾经的指挥所或储藏室，墙壁是厚实的钢筋混凝土，有一个厚重的并且已经损坏的防爆门，角落里还有锈蚀的货架和一台废弃的发电机。空气凝滞，但通过一个隐蔽的通风井与地面某处相连，勉强可以呼吸。

“暂时安全。”林羽放下背包，开始检查环境，“这里深度足够，结构坚固，能有效屏蔽大部分信号探测。旧通风系统稍加改造即可使用。存在遗留的电力接口，我可以从主管廊偷接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