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北望狼烟·胡骑扣关

后汉异星录 凌阅闻 5078 字 10天前

斥候绝望地抬起头,只看到大将军疲惫而烦躁的眼神和谋士们唇枪舌剑的冷漠。殿外,新的、染血的告急文书,正如同北方的暴风雪般,源源不断地向这座看似温暖的宫殿涌来。邺城的反应,如同一个臃肿的巨人,在突如其来的重击下,陷入了慌乱而缓慢的转身。

成都·州牧府议事堂

“咳…咳咳…” 刘备(陈默)压抑着喉头的痒意,将一份沾染了些许药味的漆盒密报轻轻放在案上。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连日处理益州繁杂政务和荆州安置事宜,加上对北境瘟疫的担忧,让他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倦色。然而当他展开那份由荆州辗转送来的、加了三根羽毛的北境急报时,疲惫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

“胡骑大规模南侵?!并州防线崩溃?!” 刘备猛地站起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深切的忧虑。他目光疾速扫过密报上简略却触目惊心的描述——拓跋力微、整合诸部、长城多处被破、定襄失陷、烽烟遍燃……

“云长!翼德!” 刘备立刻看向侍立左右最信任的兄弟,声音斩钉截铁,“速速传令!荆州北境,尤其是南阳、新野、樊城一线,所有关隘、渡口即刻进入战时戒备!增派游骑斥候,向北延伸探查范围,务必掌握胡骑是否有可能向荆州方向流窜!加固城防,清点武库,征调民夫!同时,晓谕各地郡守县令,安抚民心,严防盗匪借机生事!”

“得令!” 关羽丹凤眼精光爆射,一抚长髯,转身便走,步伐沉稳却带着迫人的威势。张飞环眼圆睁,声如洪钟:“他奶奶的!这帮胡狗子敢来荆州?看俺老张捅他万个透明窟窿!” 吼声还在堂中回荡,人已如旋风般冲了出去。

“主公勿忧,” 一个清朗而沉稳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抚平躁动的力量。诸葛亮(原生)羽扇轻摇,眉头微锁,但眼神依旧澄澈冷静,“亮观天象,北方煞气冲霄,兵戈之兆早现。然其主攻方向,依地势与胡虏习性,必在并、幽,锐指冀州邺城,我荆襄非其首选。然…唇亡齿寒,冀州若糜烂不堪,幽州亦危,流寇难保不南下劫掠我边陲。主公未雨绸缪,极是妥当。”

他走到一侧巨大的山川舆图前,羽扇点在并州、幽州与荆州交界处:“当务之急有二:其一,请子龙将军率麾下精锐白毦兵,前出新野至宛城一线,建立前哨屏障,广布侦骑。其行动务必迅捷如风,遇小股流窜胡骑,可击溃之;遇大队,则避其锋芒,以迟滞、袭扰、探明敌情为主,同时警戒可能随之南下的流民潮。其二,” 他目光转向刘备,“立刻遣使,八百里加急,分别前往许昌曹操处、邺城袁绍处、江东孙权处!陈明利害,吁请四方摒弃前嫌,至少在北境胡患及瘟疫大灾面前,暂缓内争,协调兵力,共御外侮!特别是…恳请曹公,能否自兖豫调拨部分粮秣,经汝南、南阳通道,转运至幽州刘虞旧部及我荆州北线?幽州若破,胡骑将直抵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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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粮秣和瘟疫,诸葛亮脸上也掠过一丝凝重。荆州、益州虽受瘟疫波及较小,粮草相对宽裕,但支撑自家防线和接济北面,已是极限。更关键的是那条漫长的补给线——横穿疫区!风险巨大!

刘备立刻点头:“孔明所言,深合我心!立刻拟信!言辞恳切,晓以大义!至于粮草…” 他看向诸葛亮,眼中有着共同的忧虑,“先尽力筹措…至于转运通道…待曹公、袁公回音再议。眼下,先确保我荆益门户不失!”

命令迅速下达。整个荆益集团如同一架精密的机器,在诸葛亮超前的预判和刘备果断的指令下,高效而紧张地运转起来。相较于邺城的迟缓与许昌的冰冷算计,成都的反应是最快、最具大局观,也最符合“群星会”《宪章》精神的。然而,现实的残酷在于,他们的位置,决定了他们能直接影响到的,暂时只是自己的大门。

四、孤骑·暗流

寒风似鬼哭,卷过幽州北部蓟城(北京西南)以北一片被冻得如同铁板的盐碱荒原。枯黄的苇草在风中瑟瑟发抖,发出悲鸣。空气里还残留着数日前一场短暂遭遇战后留下的、被刻意掩埋也难以完全消除的血腥气,以及焚烧尸骸的淡淡焦糊味。

几匹矫健的战马如同凝固的雕塑,静立在覆着薄雪的低矮丘陵背风处。当先一骑,银盔银甲,外罩素白色披风,即使在这肃杀荒凉的北境,也显得纤尘不染,正是常山赵子龙。他并未戴面甲,年轻英俊的面庞沉静如水,唯有那双锐利如星的眼眸,穿透凛冽的寒风,死死锁定着北方地平线的尽头。他手中紧握着一支特制的单筒黄铜“千里镜”——这是不久前由江东方面秘密转运至荆州、再配发给精锐斥候的稀罕物,蔡琰称之为“格物之巧”,据传灵感源于小乔的某些观察笔记。

视野中,原本荒凉死寂的地平线,此刻却如同沸腾的黑色泥沼!无边无际的毡帐,如同雨后疯狂滋生的黑色蘑菇,密密麻麻,覆盖了目力所及的所有谷地和缓坡。升腾而起的、成千上万道袅袅炊烟汇聚成一片巨大的灰色烟瘴,低低地压在营地上空。营盘里,人嘶马鸣的喧嚣声浪,即使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似乎也能隐隐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毁灭性的生命张力。无数攒动的人头,如同黑色的潮水在营盘中涌动;如林的矛戟,在偶尔穿透云层的惨淡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带有死亡气息的幽光。

这哪里是流窜的盗匪?分明是一座正在移动、不断膨胀的战争之城!一座由毡帐、弯刀和无尽贪婪构成的、意图吞噬南方的血肉磨盘!

赵云放下千里镜,掌心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他身后的几名白毦兵精锐斥候,虽然看不到那么远,但从主将骤然绷紧的背影和空气中传来的那股无形的、沉重的压力,已能感受到那碾压而来的恐怖。

“将军……” 副手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这…这怕是有几十万人马吧?比斥候之前探报的…还要多得多!”

“不止。” 赵云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寒冰撞击,“拓跋力微…好大的手笔,好狠的心肠!他这是倾尽草原之力,要一口咬碎中原的喉咙!”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他看到了营盘外围那些被驱赶着、如同牲畜般麻木劳作的中原百姓面庞,看到了胡骑纵马戏谑般鞭打俘虏的场景…怒火在胸腔里无声地燃烧。

“地图!” 赵云低喝。一张粗糙但标记详细的北境地形图迅速在他面前展开。他的指尖沿着胡骑大营的位置,向南划过几个关键的隘口和河谷。“其主力暂未大规模行动,应是在积蓄力量,等待后续部落汇合,目标…必是南下冀州腹地,直取邺城!但如此庞大的军势,粮秣消耗必定惊人。幽州刘虞旧部虽尽力抵抗,但…恐难持久。” 他的目光落在蓟城方向,带着一丝忧虑。

“我们……” 副手欲言又止。凭他们这点人马,在如此洪流面前,渺小如沙砾。

“我们的任务,不是挡。” 赵云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是眼睛!是尖刺!传令:所有人,再分散!三人一组!避开胡骑巡哨主力,抵近侦察!我要知道他们分兵的情况!粮道在哪里?马群集中在哪里?那些被掳掠的百姓关押在何处?特别是…查清拓跋力微的中军大纛所在!另外,派脚力最快的两骑,一人即刻返回新野,向军师详细禀报此处所见!另一人,绕道,务必穿过疫区封锁线,将消息送去许昌!面呈曹司空!” 他深知,光靠刘备一家的警告,力量太微弱了。曹操的态度,至关重要。

“诺!” 斥候们低声应命,眼中带着赴死的决然。无声无息间,几骑如同融入雪地暗影的灵狐,悄然而迅速地分散,向着那座死亡之城的方向潜行而去。

与此同时,距离赵云潜伏点千里之外的许昌城外,通往颍川疫区的一条偏僻驿道上。一匹瘦骨嶙峋、口吐白沫的驿马,驮着一个同样精疲力竭、眼窝深陷的信使,正发狂般地鞭打着坐骑,向着曹操布下的防线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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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让开!颍川郡八百里加急!求见司空!求见司空啊!!” 信使的声音嘶哑泣血,手中高举的文书上,盖着颍川郡守的染血官印。

就在他即将冲过最后一道哨卡时,一辆看似普通的青篷马车,缓缓停在路旁高坡的树影之下。车窗的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苍白而稳定的手微微挑起一道缝隙。缝隙后,一双深不见底、如同古井寒潭的眼眸,正静静地注视着下方驿道上那绝望的一幕,也清晰地听到了信使那撕心裂肺的哭喊——“颍川求援!疫区将溃!胡骑已至!曹洪将军撤防!弃我等如敝履!司空!司空明鉴啊——!”

马车内,司马懿(仲达)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丝弧度。那弧度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反而带着一种洞悉了某种荒谬真相的、近乎悲悯的嘲讽。

“瘟疫…胡骑…袁绍溃败…曹操弃子…” 他低不可闻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内回荡,如同毒蛇的嘶鸣,“好一场……倾覆之局。‘星火’?呵呵……” 那最后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带着无尽的寒意,缓缓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他轻轻放下窗帘,马车无声地启动,汇入暮色,仿佛从未停留。

北方,拓跋力微的中军大帐内,熊熊的篝火映照着那张混血而冷酷的脸庞。他正看着一份刚刚由归附的南匈奴人提供的、描绘着冀州南部城池与道路的粗糙草图。营盘深处,隐隐传来被掳掠女子的哭喊声和胡骑粗野的狂笑。更南方,曹操冰冷的防线之后,颍川隔离区的死亡气息正变得更加浓郁。而邺城那座暖阁之中,关于是否抽调颜良文丑的争论,仍未停歇。

信使在冲卡,孤骑在潜行,寒眸在冷笑。

烽烟燃起的讯号已经传开,但那真正决定性的刀锋触及血肉的时刻,那足以焚毁一切的混乱与背叛的狂潮,才刚刚在无形的暗流中,积蓄起足以撕裂整个北方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