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雷铳裂空·战阵新篇

后汉异星录 凌阅闻 4968 字 5天前

凛冽的西北风卷过武威城外的荒原,扬起干燥的沙尘,抽打在冰冷的钢铁和紧绷的脸颊上。晨光熹微,勾勒出两道截然不同的阵列。

一方,是据守低矮土坡的西凉叛军。他们身披简陋的皮甲,战马不安地刨着蹄下的冻土,骑士们手中紧握的是磨砺过的环首长刀和骑弓,粗犷的脸上混杂着对土地的贪婪与面对未知强敌的不安。寒风吹动他们乱蓬蓬的头发和胡须,带来隐约的膻味与汗臭。阵列略显松散,带着游牧部族特有的凶猛与散漫,他们低声呼喝着,用古老的羌语或生硬的汉话咒骂着,试图用喧哗驱散心头那份被隐隐压迫的寒意。为首一员羌将,体格魁梧似铁塔,身披抢来的汉军将领明光铠,头盔上插着几根鲜艳的雉翎,手中一柄巨大的斩马刀在初升的阳光下斜指苍穹,他纵马在阵前小跑,用洪亮的嗓门鼓舞士气,引起阵阵狼嚎般的应和。在他们看来,对面的汉军虽装备奇异,甲胄鲜明,但人数不过数千步兵,如何能抵挡西凉铁骑的反复冲杀?只要一个凿穿,胜利唾手可得。

另一方,则是一片沉默的、移动的钢铁森林。刘备麾下大将张飞,身披玄色重铠,猩红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一团凝固的火焰。他并没有骑马,而是如一座铁塔般矗立在阵列最前方,手中握着的不是丈八蛇矛,而是一柄线条冷硬、闪烁着幽蓝金属光泽的长铳——华夏新军制式后膛击发线膛枪。阳光滑过精密的枪机、坚硬的胡桃木枪托,以及那细长的、闪着致命寒芒的刺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工艺之美和杀戮气息。在他身后,是三个横平竖直、棱角分明的步兵方阵。每一个方阵由六百名士兵组成,沉默得如同雕塑。他们身着深灰色、裁剪合体的短款军服,外罩轻便坚固的胸甲,头戴前部微微突出的铁制圆盔。每人肩头都斜挎着与张飞手中制式相同的后膛枪,刺刀已然雪亮地套在枪口。士兵们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地穿过准星,牢牢锁定远处嘈杂的敌阵,身体绷紧如待发的弓弦。整个阵列透出一种令人窒息的纪律性和压迫感,与叛军的喧嚣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只有风吹动旗帜的猎猎声和士兵们沉稳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三将军!”张飞身边的副将,一个脸上带着新愈疤痕的精悍军官,低声汇报,“‘雷神’小队已就位,炮位校准完毕。”

张飞没有回头,粗犷的喉结动了动,发出低沉如闷雷的嗓音:“嗯。让这群不知死活的兔崽子,先听听咱老张的新响器开嗓子!”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将手中那支代表最新科技结晶的后膛枪高高举起,枪托抵紧肩窝,脸颊紧贴冰冷的胡桃木枪托,右眼透过精密的缺口式照门和准星,瞬间捕捉到那羌将头盔上最鲜艳的一根翎毛。那动作之快,姿态之稳,完全不像一个以勇力闻名的莽将,倒像一个浸淫此道多年的神射手,正是他在新式军校中日夜苦练的结果。

他的手指稳稳压在冰冷的青铜扳机上,猛地扣下!

“砰——!”

一声短促、清脆、撕裂空气的爆鸣,瞬间压过了荒原上所有的风声与喧嚣!枪口喷吐出尺许长的橘红色火焰,一团白烟骤然腾起,又被疾风迅速扯碎、拉长。

阵前那名耀武扬威的羌将,正高举斩马刀准备发动冲锋的命令。他脸上的狞笑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绽开,头盔上那根最长的、最鲜艳的翎毛根部,猛地炸开一团猩红的血雾!高速旋转的锥形铅弹精准地钻透了他厚重的头盔和坚硬的头骨,将里面的一切搅得粉碎。他强壮的身体猛地一僵,高举的战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冻土上,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软软地从马背上栽倒下来,沉重的身躯砸起一片尘土。那匹失去主人的战马受惊长嘶,盲目地冲撞着旁边的骑兵,引发一阵小小的混乱。

短暂的死寂,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敲击在每一个叛军的心头。太快了!太远了!根本看不清对方如何出手,己方最勇猛的将领就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瞬间毙命!

这死寂仅仅维持了一眨眼。

“全体——听令!”张飞的声音如同炸雷,在阵地上空咆哮,压过了初起的骚动,“第一阵列!预备——!”

唰!唰!唰!

第一线两百名士兵整齐划一地完成了同样的动作——举枪,抵肩,瞄准!冰冷的刺刀丛林反射着阳光,令人胆寒。动作之快,配合之默契,显示出平日里地狱般的训练成果。

“开火!”张飞的怒吼如同攻击的发令枪。

“砰!砰砰砰!砰砰砰——!”

不再是单声的脆响,而是两百支后膛枪同时喷发!一片密集得几乎没有间隔的、如同暴雨砸落铁皮屋顶的爆鸣声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无数道橘红色的火光在灰色的阵列前方连成一片耀眼的光墙,浓密的白色硝烟如同凭空升起的雾墙,带着刺鼻的火药味猛烈地扩散开来。

武威城头观战的守军和叛军,在这一刻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他们只看到一大片白烟在汉军阵前腾起,然后,噩梦降临了!

小主,

“噗噗噗噗……”“呃啊!”“我的腿!!”“马!我的马惊了!”

金属撕裂血肉的沉闷声响、骨骼碎裂的脆响、濒死的惨嚎、战马惊恐的嘶鸣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喧嚣,成为战场的主旋律。密集冲锋的叛军骑兵和步兵阵列,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大镰刀狠狠扫过!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首当其冲。高速旋转的米尼弹带着巨大的动能轻易撕开薄弱的皮甲,在人体和马匹上钻出一个个恐怖的、前后贯穿的碗口大洞。中弹的骑兵像稻草人一样被巨大的冲击力掀飞,砸倒后面的人马。战马悲鸣着扑倒在地,将背上的骑士甩飞。侥幸未死的骑兵和步兵,则陷入了更深的绝望。他们惊恐地发现,对面的汉军士兵在打出第一轮致命的弹雨之后,并未像使用旧式火铳那样陷入漫长而危险的再装填。

只见第一阵列的士兵在射击后,动作迅捷如电。左手飞快地压下位于枪管后下方的杠杆式枪机护圈,黄铜弹壳伴随着一缕青烟“叮”地一声弹跳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右手早已从腰间的皮质弹盒中熟练地抽出一枚锃亮的纸包定装子弹(内裹黑火药和锥形铅弹),准确地塞入后膛敞开的弹膛。随即左手一抬,“咔哒”一声,枪机复位闭锁!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耗时不过两三息!

“第二线,预备——开火!”张飞的命令如同催命的符咒。

第一线士兵完成再装填的同时,第二线两百支枪已然举起!

“砰!砰砰砰——!”

又是一片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爆响!第二波钢铁风暴再次席卷而来!硝烟更浓,火光更盛!叛军的阵列再次被狠狠犁过一遍!冲势为之一滞,前排几乎被彻底清空,后面的人群在巨大的伤亡和恐怖的射击效率面前,本能地想要退缩、溃散。

“第三线!开火!”张飞的声音冷酷如铁。

第三波弹雨接踵而至!几乎没有给敌人留下任何喘息和重组的机会!新军的射击遵循着严格的轮替节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绵不绝!后膛枪恐怖的射速优势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原本寄希望于用速度和数量冲垮步兵阵型的叛军骑兵,此刻成了最好的活靶子。他们冲锋的勇气在冰冷的死亡效率面前飞速消融。

“妖法!汉军使妖法了!”

“跑啊!快跑!”

“长生天……发怒了!”

叛军阵列彻底崩溃了。残余的骑兵再也无法控制惊马,掉头就跑,将本就混乱的步兵冲撞得东倒西歪。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士兵丢下武器,哭喊着向后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督战的羌人首领连砍数人也无法阻止这雪崩般的大溃败。

“推进!刺刀准备!”张飞看着溃败的敌军,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对战场节奏的绝对掌控。他猛地将刺刀向前一挥。

“吼!”三个方阵爆发出整齐的怒吼。士兵们平端装上刺刀的长枪,踩着鼓点般沉稳而富有压迫力的步伐,如同一堵移动的、致命的钢铁城墙,开始向前稳步推进!雪亮的刺刀丛林在硝烟中闪烁着致命的寒光。他们沉默着,只有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遍布尸骸和哀嚎的战场上,如同死神的鼓点。

在叛军眼中,这些沉默推进、浑身散发着硝烟和钢铁气息的汉军士兵,比任何狰狞的魔鬼都要可怕。他们甚至不敢回头再看一眼,只拼命地推搡着身边的同伴,只想离那地狱般的钢铁方阵越远越好。

武威城东侧一处临时构筑的矮坡工事后,一小股叛军的精锐终于集结起来。他们大约百余人,是某个依附叛军的羌人部落最后的勇士,个个悍不畏死。看到主力已然溃散,他们在头人的带领下,红着眼睛,发出了绝望的、野兽般的嚎叫,高举着弯刀和长矛,疯狂地扑向新军左翼的侧后方,试图做最后一搏,用鲜血洗刷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