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名负责摇柄的士兵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摇动沉重的曲柄!枪管在复杂的齿轮传动下开始高速旋转,发出令人牙酸的金铁摩擦尖鸣!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如同成千上万面巨鼓在同一瞬间被疯狂擂响!又如同地狱熔炉在这一刻倾泻出所有的愤怒!数十条狂暴的、由炽热金属弹丸组成的火鞭,猛然抽向迎面而来的死亡洪流!
致命的火网瞬间形成!冲在最前排的骑兵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布满尖刺的钢铁之墙!人仰马翻!血雾如同妖异的红花,在冲锋的浪潮中成片成片地炸开!战马凄厉的嘶鸣与骑手临死前的惨嚎瞬间被淹没在持续不断的、震耳欲聋的金属风暴咆哮之中!
子弹穿透皮甲、撕裂肌肉、打断骨骼的声音密集得如同暴雨打芭蕉!高速冲锋的巨大惯性让后续的骑兵根本无法停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前排的同伴在金属风暴中化作破碎的血肉,然后自己以同样的速度撞入这死亡的绞肉机!人和马的尸体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层层叠叠地倒下,在阵地前方迅速堆积起一道不断加高的、由血肉和残肢断臂构成的恐怖尸墙!
“换弹盘!快换弹盘!!”
“摇柄别停!别停!!”
“稳住!稳住阵脚!!”
阵地上的吼声在枪声的间隙中显得微弱而急促。滚烫的弹壳如同金黄色的暴雨点般砸落在士兵们的脚下,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枪管在高速射击下迅速变得通红,散发出灼人的热浪,每一次供弹都伴随着大量炙热的金属碎屑和刺鼻的火药烟雾喷溅出来,刺得人眼睛生疼。操作手们的手臂因持续用力而剧烈颤抖,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角淌下,瞬间又被枪身的高温蒸干,留下道道白色的盐渍。他们紧咬牙关,眼神因为巨大的噪音和直面血腥而显得有些空洞,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如同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摇柄、更换弹盘、排除卡壳……循环往复。
费尔干纳的勇士们从未经历过如此恐怖、如此无解的屠杀!他们的勇猛、他们的骑术、他们悍不畏死的冲锋意志,在这片由钢铁、火焰和高速旋转的金属构成的冰冷壁垒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脆弱!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单方面的、工业文明对游牧文明的碾压式处决!后面冲锋的骑兵看着前方瞬间化作修罗场的惨状,勇气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冲锋的势头不可避免地、恐怖地减缓下来,甚至开始出现混乱的迹象!
就在此时!
呜——!呜——!
尖锐的、穿透力极强的铜哨声从前沿阵地后方响起!
“骠骑师!出击!!”曹纯拔剑出鞘,剑锋直指前方混乱的敌骑!他身后的数千名卸去了沉重铁甲、仅穿着轻便锁甲或皮甲的魏军精锐骑兵,早已蓄势待发!随着冲击的命令下达,如同开闸泄洪的怒涛,猛地从雷铳营阵地预留的通道内冲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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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轮到魏军的铁蹄开始奔腾!轻装上阵的他们速度更快,冲击力却丝毫不减!如同烧红的尖刀插入凝固的油脂!他们以严整的楔形冲锋阵列,狠狠地撞入刚刚在金属风暴中被打得晕头转向、陷入混乱和巨大恐惧的敌骑侧翼!
刀光霍霍!短铳轰鸣!失去了冲击力和组织性的游牧骑兵,在魏军轻骑精准而高效的砍杀下,如同成熟的麦穗般纷纷倒下!轻巧的马刀划出致命的弧线,精准地切开敌人的咽喉、胸膛!近距离发射的短铳弹丸轻易穿透薄弱的皮甲,在敌群中爆开团团血花!这不再是势均力敌的搏杀,而是对惊魂未定、士气崩溃的敌人发起的无情收割!
原本气势汹汹的费尔干纳骑兵主力,在这致命的“锁喉”战术下,彻底崩溃了!后方的骑兵再也不敢向前,惊恐地调转马头,不顾一切地向山口通道深处亡命奔逃!自相践踏而死的人,远比死在刀枪下的更多!一时间,狭窄的山谷通道内,人喊马嘶,鬼哭狼嚎,变成了真正的死亡地狱!
“赢了!!”
“万胜!!”
“雷神!雷神!!”
雷铳营阵地上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的吼声!许多士兵脱力地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看着眼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恐怖景象,又看着远方曹纯部骑兵如同赶羊般追杀溃敌的身影,脸上交织着疲惫、后怕和难以言喻的亢奋。张飞拄着他的丈八蛇矛站在阵地中央,望着溃逃的敌人洪流,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彪悍与快意。
前沿指挥所内。
“敌军主力已溃!通道内无有组织抵抗!夏侯渊部步卒正在清理通道障碍!”传令兵兴奋的报告声传来。
曹操(林风)的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狂喜,依旧如同冻结的湖面。他微微颔首,目光快速扫过沙盘上代表疏勒城的标记。乌帕尔山口的钥匙已被夺取,疏勒门户洞开。他的手指在沙盘上快速划过:“传令各部,不必恋战追击溃兵。主力即刻集结,全速向疏勒推进!务必在日落前,完成对疏勒城的合围!”
“遵命!”众将轰然应诺。胜利的喜悦被新的目标迅速取代,机器的齿轮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刘备(陈默)的目光则投向那硝烟弥漫、残阳如血的山口。夕阳的金辉为这片刚刚被死亡洗礼的土地镀上了一层不祥的暗红。他的士兵正在清理战场,收殓袍泽的遗体,也麻木地搬运着敌人堆积如山的尸骸。在一块被鲜血浸透、布满弹孔的残破盾牌旁,两名士兵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正低声交谈着。
刘备下意识地走了过去。一名士兵犹豫了一下,将手中一块扭曲变形的金属碎片递给了他:“使君,您看这个……好像不是那些蛮子用的东西?”
刘备接了过来。入手沉重冰冷,显然材质上乘。碎片呈弧形,边缘撕裂翻卷,像是某种坚固盾牌的残骸。令刘备瞳孔骤然收缩的是——在碎片相对平整的内侧表面,虽然布满撞击凹痕和烟熏火燎的痕迹,却依然能清晰地辨认出一个模糊却极具特征的锻造烙印:那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线条刚硬凌厉,充满了某种冰冷而严酷的美感,鹰爪之下,似乎还踩着一个模糊的橄榄枝环!这图样透着一股与费尔干纳游牧文化格格不入的、高度组织化的气息,甚至……带着一种古典式的、近乎罗马的威严?
这绝非西域之物!
刘备猛地抬头,望向西方那片被夕阳染成血色的、连绵起伏的山峦与更广阔的未知土地。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爬上了他的脊背。乌帕尔山口夺下了,通往中亚的门户洞开了,但在这片古老而纷乱的战场尘埃之下,似乎还掩埋着某些意料之外、更加深邃叵测的东西。那鹰徽冰冷的印记,在指间烙铁般滚烫。
疏勒城已在望,但西方更广阔的阴影,正伴着地平线上最后一缕血色的残阳,无声地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