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每张符纸的核心之处,封存了我自身的一次攻击。”
她稍作沉吟,选择坦诚相告:“不瞒诸位,原本我想尝试封入更强大的力量,以期在关键时刻能发挥更大作用。但受限于符纸本身的材质极其普通,它们根本无法承载我目前境界的全力一击所蕴含的恐怖能量。经过反复多次的尝试、失败、调整,眼下这个形态,已是我能在不导致符纸瞬间自毁的前提下,成功封存进去的、最为稳定且威力最大的力量。其瞬间爆发出的破坏力,大致相当于一位炼气期大圆满修士不顾一切的倾力一击。使用时,别无二法,同样是撕开符纸,但务必将撕开后产生的无形能量波动,准确地对准威胁来源的核心方向。此符威力巨大,堪称杀手锏,务必、务必谨慎使用!只在真正的生死攸关之际,退无可退,逃无可逃,所有其他手段均已无效时,方可动用,用以瞬间克敌制胜,或是为自己、为身边的人,炸出一条唯一的血路生机。”
她深邃的目光逐一扫过手中紧握着这最后一张符纸的四人,语气沉凝地总结道:
“这三张符纸,各有专司,相辅相成,可远程求援,可被动防御,可主动攻伐。若……若连这三重保障层层叠加,最终依旧无法护得你们周全,让你们安然度过劫难……”
凌灵的声音不自觉地低沉了下去,带着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无奈,却也冷静地陈述着一个或许残酷的事实。
“那恐怕……即便我当时恰好就在场,也未必能扭转乾坤了。”
随后,她的目光单独落在萧珩身上,又拿出了三张材质相同的传信符,格外庄重地递到他面前,语气也更加深沉:
“陛下,方才给您的那一张,是专属于您个人,在您自身遭遇无法应对的危险时使用的。而这三张,颜色边缘我做了细微的标记,是留给大胤朝廷、留给这万里江山的。”
她顿了顿,确保萧珩理解其中的区别,“它们并非用于个人安危。只有当国家遭遇强敌大规模入侵,边疆告急,社稷动摇;或是发生波及范围极广、破坏力巨大的天灾,如地龙翻身、江河决堤,黎民苍生陷入水深火热之时,方可由陛下或您指定的重臣动用。我既然担了这大胤国师之名,受朝廷俸禄,享万民供奉,便不会,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大胤的国土被铁蹄践踏,看着大胤的百姓在苦难中挣扎而置身事外,置之不理。”
凌灵心中暗忖,那座象征着地位与责任的国师观尚在筹建之中,收集信仰之力、稳固自身在此界根基的计划刚刚起步,外出游历以提升自身实力是必经之路,但这份与国运绑定、关乎天下苍生的承诺与责任,她既然接下了,就不会轻易放下。
随着她一件件拿出这些堪称“保命底牌”、“护国利器”的物件,并事无巨细、不厌其烦地阐述其惊人的功效、苛刻的使用条件与最终的效力界限,太后、萧珩、萧璇玑和凌玥脸上的神色,如同被狂风席卷的湖面,波涛汹涌,剧烈地变幻不定。
最初的震惊与本能的不愿接受,渐渐被这些物品所代表的、那几乎能触摸到的深沉心意、周详到极致的考量,以及那份隐隐带着“托付后事”意味的沉重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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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低头看着手中那冰凉却仿佛蕴含着生命脉搏的瓶子,那几张轻飘飘却似乎重逾山岳、内藏玄机的符纸,再抬起头,望向凌灵那双清澈见底、如同最纯净的水晶,其中只有坚定、真诚与一丝若有若无离愁的眼眸,每个人心中都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复杂难言。
这哪里是一场简单的、带有伤感的告别?
这分明是一次深思熟虑的守护承诺与责任交割!
她不仅在离开前,不惜耗费对她而言也定然极为珍贵的、大量的灵泉水,为他们洗筋伐髓,强健体魄,夯实寿命根基。
更是将求救、防御、乃至最终反击等种种可能在危机关头保命的手段,都为他们考虑得面面俱到,一一备好,并反复叮嘱。
这份几乎算无遗策的用心良苦,这份不计代价、不求回报的深厚情谊,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让他们心中酸涩翻涌,喉头哽咽,几乎难以负荷,更觉这份离别之情,难以割舍。
萧珩紧握着手中那微凉沁骨的白玉瓶和那几张轻飘飘却仿佛重逾千钧的符纸,身为帝王,早已习惯了掌控一切、权衡利弊的他,第一次如此清晰而深刻地认识到,眼前这位年轻得过分、来历神秘的国师,她所追求和珍视的,远非世俗的权柄、富贵与虚名。
她给予皇室、给予他个人的助力,其价值与意义,早已超越了他所能赐予她的任何封赏、荣耀乃至土地。
太后的眼眶不受控制地微微湿润了,她伸出那双已有些干瘦、却依旧温暖的手,紧紧握住了凌灵的手,千言万语堵在胸口,翻腾涌动,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包含了太多情绪的、悠长而轻微的叹息。
萧璇玑低头,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中那三张看似普通的符纸,指尖轻轻拂过纸面,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三份沉甸甸、足以跨越千山万水的守护誓言,一股暖流与酸楚同时涌上心头。
凌玥更是将符纸和小玉瓶像护着绝世珍宝般,用尽了全身力气紧紧抱在怀里,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仿佛这样就能将姐姐的气息、温度和这份沉重的承诺牢牢锁住,永不分离。
萧璇玑心中暗自叹息,涌起一股复杂的明悟:果然,这金碧辉煌、象征着世间极致权力与富贵的皇宫,终究是留不住她这般风姿绝世、心向苍穹的方外之人。
她能为皇室,做到如此细致周全、倾尽所能的地步,已是情至义尽,远远超出了寻常方外之人对世俗权力的疏离态度。
这样也好,让她如同雄鹰般自由翱翔于九天之上,无拘无束,或许才是对她最好的尊重与成全。
萧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心知肚明,任何形式的挽留在此刻都已是徒劳,反而会显得自己气量狭小,不够磊落通透。
他强行压下心中那翻江倒海般的复杂情绪——有惜才之心,有依赖之感,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未知的忧虑,开口道:
“国师,你所做的,朕……都记下了。只是,那些东西研究出来之后,若遇到难以逾越的技术疑难,或是……在推广于天下、造福黎民的过程中,遇到巨大的阻力……”
凌灵温和却异常坚定地打断了他,她的目光清澈而坦诚:“陛下,相关的制作方法、原理要点以及我所能想到的注意事项,我都已经毫无保留地交予您了。后续如何组织人手深入研究、如何改进生产工艺、如何权衡利弊进行大规模生产、乃至如何制定策略推广于天下,惠及万民,这皆是陛下与诸位贤能朝臣需要共同考量、决策和执行的朝堂大事。治理国家,平衡各方,引导万民,您才是真正的行家里手,拥有无上的智慧与经验。我不会,也从不打算过多干涉朝政具体运作。我所能做的,也仅仅是在最初,提供一些可能的方向而已。”
她的态度明确无比,只提供可能性与最初的助力,而不参与后续具体的权力运作、利益分配与政治博弈。
萧珩闻言,深深地点了点头,心中有释去一份潜在担忧的轻松,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失去了某种重要倚仗的淡淡失落与空落。
凌灵看着众人眼中那浓得几乎化不开的依恋、担忧与不舍,如同实质般缠绕在周身,不由得软下了口气,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宽慰的、甚至带着点俏皮的笑意,试图驱散这过于沉重的氛围:
“瞧瞧你们,这一个个都是什么表情?我又不是踏上了什么一条道走到黑的不归路,更不是要去赴死。说不定哪天我在外面逛得腻了,累了,或者找到了什么特别有趣、特别稀罕的玩意儿,就‘嗖’地一下突然回来了呢。到时候,少不得还要来太后娘娘您这儿厚着脸皮蹭饭吃,您到时候可别嫌我吃得多,把您的小厨房都给吃空了。”
太后听到她这般带着孩子气的玩笑话,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在海南行宫时,那段无拘无束、充满海风、阳光与欢声笑语的自由日子,心中豁然开朗。
是啊,那才是凌灵这般秉承天地灵气而生、追求大自在的方外之人,本该拥有的生活轨迹,如同天上的云,山间的风,无法被长久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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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有些事,有些缘分,越是害怕失去,越是想要紧紧攥在手心里,反而可能如同流沙,流逝得更快,甚至将对方推得更远。
她不再纠结,不再试图用温情或责任捆绑,脸上重新绽开那历经岁月沉淀后、通透而慈祥的笑容,拉着凌灵的手,像寻常人家的老祖母般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傻孩子,你这般为我们思前想后,连最坏的情况都为我们考虑到了,安排得如此周全细致,哀家心里啊,只有满满的欣慰和感激,哪里还会怪你半句?你莫要有任何后顾之忧,只要哀家还在这慈宁宫里住着,还有一口气在,就定会替你好好看顾着玥儿,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定让她平安喜乐地长大。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去走你自己的路,去经历你想经历的一切风雨彩虹。哀家是打心底里把你当亲孙女看待的,这皇宫,这慈宁宫,永远都是你的一个家,一个累了、倦了、想家了就可以随时回来的港湾。想家了,就回来看看,哀家这儿啊,永远都给你备着你爱吃的热饭热菜,永远亮着一盏等你归来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