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低头,看见三个年轻太监正站在下面,为首的那个叉着腰,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师兄有何吩咐?”王振顺从地从高凳上下来。
那太监不过十六七岁,却摆足了架子:“咱家姓赵,比你早入宫三年,你该叫一声赵师兄。去,给我们打洗脚水来。”
王振垂下眼帘:“奴才这就去。”
这样的事情很快成了常态。因他年纪大、性子沉静,那些早入宫几年的小太监都爱使唤他。端茶送水、洗衣叠被,这些本不该他做的杂活,都落到了他身上。
“王振,去膳房领今日的份例!”
“王振,孙公公的屋子该打扫了!”
“王振,我的腰牌不见了,快帮我找找!”
他一一应下,从不抱怨。每当夜深人静,他躺在床上,听着同屋那些年轻太监的鼾声,才会允许自己在黑暗中露出一丝苦涩。
一个月后的某个午后,王振正在院中整理晒干的书籍,一位老太监颤巍巍地走了过来。这人看上去年过六旬,腰弯得厉害,手中拄着一根拐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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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帮我个忙。”老太监声音沙哑,“有封家书,看不真切了。”
王振连忙起身行礼:“公公请讲。”
老太监从怀中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眼睛花了,看不清楚。你念给我听听。”
王振双手接过信,轻声念了起来。这是一封来自老太监家乡的信,说的是他侄儿娶亲的事。老太监听得认真,浑浊的眼中闪着泪光。
“好,好...”老太监接过信,小心地收好,“你念得清楚,是个识文断字的。比那些小崽子强多了。”
“公公过奖。”
老太监打量着他:“年纪不小了,怎么才入宫?”
王振垂下眼帘:“家中贫寒,无奈之举。”
“嗯。”老太监点点头,“咱家姓陈,在内书房四十多年了。看你是个踏实肯干的,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
王振心中一动,连忙道谢。这是他入宫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些许温暖。
从此,王振偶尔会帮陈太监读信、写家书。陈太监也会在无人时,指点他一些宫中的规矩和人情世故。
“宫里最重资历,但也最看重能力。”陈太监在一次闲谈中说,“特别是识文断字的,若能写会算,总有机会出头。”
王振默默记在心里。
机会很快来了。这日,孙太监接到一份差事:整理近年来的宫廷用度记录。这是一项繁琐的工作,需要将散乱的数据重新抄录、核算。
孙太监自己不愿做,交给手下的小太监,那些人又都推三阻四。最后,这差事落在了王振头上。
“三日之内整理好,要是出了差错,仔细你的皮!”孙太监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王振看着那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账册,不但没有抱怨,眼中反而闪过一丝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