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奴才告退。”王振深深一揖，倒退着走出便殿，直到转过屏风，才敢直起身来。

走出仁寿宫，深秋的冷风扑面而来，王振却觉得胸中有一团火在燃烧。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巍峨的宫殿，目光中闪过一丝阴鸷。今日之辱，他记下了！

回到司礼监值房，王振屏退左右，独自一人坐在黑暗中。窗外月色凄冷，映照着他阴晴不定的脸。

德顺那凄厉的惨叫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太皇太后那锐利如刀的目光仿佛仍在眼前。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虽然并未受刑，却觉得火辣辣的疼。

“老虔婆……”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低沉而怨毒。

他原以为，随着皇帝日渐长大，太皇太后年事已高，自己独揽大权的时机已经成熟。却不料，这道看似垂暮的身影，依然如一座大山，横亘在他的权力之路上。

今日的警告，今日的羞辱，让他更加清楚地认识到：只要太皇太后在一日，他就永远只能做一个“恪守本分”的奴才，永远不能真正地掌控这个帝国。

他想起自己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在朝中安插党羽，在宫内培植亲信，甚至开始构织自己的情报网络。这一切，在太皇太后眼中，恐怕都如孩童的把戏般可笑。

“时候未到……”王振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咱家等得起。”

他深知，太皇太后在朝野上下威望极高，与三杨内阁关系密切，更是皇帝敬爱的祖母。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需要更深的城府，更周密的谋划，更耐心的等待。

他要让皇帝更加依赖他，要让朝中遍布他的眼线，要一点点地侵蚀太皇太后的影响力。他要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太皇太后年老体衰、无力过问朝政的时机，或者……一个可以让他名正言顺地扳倒这座大山的时机。

王振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仁寿宫的方向，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太皇太后，您老人家，可要保重凤体啊……”他轻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虚伪的关切，眼底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这一次的警告非但没有让他收敛，反而让他更加坚定了清除一切障碍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