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被带进一个临时搭建的、戒备森严的帐篷里。帐篷中间摆着几张简陋的木床,旁边放着水盆、白布,以及一些形状古怪、闪着寒光的小刀、钩子等物。
“脱掉裤子,躺上去!”一个面无表情的净身师傅命令道。
汪直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股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听说过,汉人的皇宫里有一种人,叫太监,是要割掉……割掉那个地方的!他拼命挣扎起来,哭喊着:“不!我不要!放开我!”
但他的反抗是徒劳的。几个强壮的助手将他死死按在冰冷的木床上,粗暴地扯掉了他的裤子。
“啊——!!!”
当那冰冷的金属器具触及身体,当一阵难以形容的、撕心裂肺的剧痛从下身猛地传来时,汪直发出了人生中最凄厉、最绝望的一声惨叫。那痛楚是如此猛烈,仿佛将他的灵魂都撕裂开来!远比失去亲人时的悲痛更加具体,更加摧残人的意志。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汗水、泪水和失禁的尿液混合在一起,浸湿了身下的木板。他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正从伤口不断涌出,感觉到那些人用某种药物洒在伤口上,带来更加灼热的刺痛,然后用白布将他紧紧包裹起来。
在整个过程里,他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尝到咸腥的血味。他不再哭喊,只是睁大了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帐篷顶部那肮脏的帆布。阿爹阿妈惨死的画面,与此刻这深入骨髓的痛苦和屈辱交织在一起,如同最炽热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他年幼的心灵最深处。
权力……这就是权力吗?
可以随意夺走人的性命,可以肆意践踏人的尊严,可以将一个完整的人,变成不男不女的残缺之物!
他恨!恨那些烧杀抢掠的官兵!恨那些下令征剿的朝廷大员!恨这个让他家破人亡、遭受如此酷刑的世道!
但在这滔天的恨意之下,一种更加隐秘、更加扭曲的念头,如同毒草的种子,在他鲜血淋漓的心田中悄然萌发——如果……如果拥有权力的是自己呢?如果站在那高处,发号施令、掌控他人生死的是自己呢?是不是就不会再受人欺凌,不会再经历这等绝望和痛苦?
这念头一闪而过,却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稍微减轻了一些,但那种身体被强行剥夺了一部分、永远无法复原的空洞感和耻辱感,却如同附骨之疽,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灵魂里。
他和另外几个同样经历了这场酷刑、面如死灰的少年一起,被抬到了一间阴暗潮湿的营房里休养。没有人理会他们的痛苦和绝望,他们只是这场镇压胜利后,无数“战利品”中,最微不足道、也最特殊的一小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