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官员在私下聚会时,故意提起这两句诗,试探着说:“这秀才胆子也太大了。”
旁边立刻有人接话:“不然怎么说‘一阁两帝王’呢?如今这朝堂,谁不知道刘公公的分量。”
这话传到刘瑾耳中时,他正在灵济宫把玩一方新刻的私印。这方印是用上好的鸡血石雕刻而成,印文是四个篆字——“皇明权宦”。
他指腹摩挲着印上的刻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旁边的张彩凑上前,奉承道:“公公,这方印真是气势非凡,配公公再合适不过。”
刘瑾将印玺放在案上,拿起一份奏章:“这方印,咱家不会轻易用在公文上。但要让天下人知道,谁才是这大明真正的掌权者。”
如今,刘瑾批阅奏章时,手边总会放着两支笔。
一支是代表皇权的朱笔,无论是皇帝御笔亲批,还是司礼监代劳,都用这支笔写下“准”“闻”“知道了”等字样。
另一支,则是他特意让人定制的紫毫笔,笔杆上镶嵌着细碎的蓝宝石,蘸着用靛蓝、石青等染料特调的靛青颜料。遇到那些需要“格外关注”的条款,或是对某位官员的“提醒”,他便会用这支紫笔,在奏章空白处写下批注。
一份举荐官员的奏疏递上来,刘瑾看了看,用紫笔在旁边写道:“此人可用,然需敲打。其在地方素有贪名,先任副职,观其后续表现。”
小主,
内阁收到这份奏疏和批注后,立刻按刘瑾的意思拟定了任命,将那位官员封为副职。
一份漕运总督的奏报递上来,上面提及漕运利润丰厚,刘瑾皱了皱眉,用紫笔批注:“漕运利润,当再厘清三分,归入内库,以充豹房用度。”
漕运总督接到批复后,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重新核算漕运利润,将三成利润上交内库。
一份边关将领请求增加军饷的文书递上来,刘瑾看后冷笑一声,用紫笔写下:“边将骄悍,此奏留中不发。待其锐气磨平,再作商议。”
那份文书便被压在了司礼监,再也没有下文。
朱紫双色的字迹,交织在代表帝国最高权力的奏章纸面上。朱色或许还能依稀看到皇权的影子,哪怕大多是司礼监代笔;但那刺目的紫色,只属于刘瑾一人。
阁老们拿到发回的奏章,第一件事不是看朱批,而是先寻找那紫色的字迹。他们深知,朱批或许只是走个过场,而那些紫色的文字,才是真正决定他们前途命运的关键。
这日,李东阳拿到一份发回的奏章,看到上面的紫色批注:“此事需再议,三日后给咱家答复。”他连忙召集内阁成员,紧急商议,不敢有丝毫耽搁。
焦芳看着他忙碌的样子,低声道:“李阁老,何必如此紧张?刘公公不过是随口一提。”
李东阳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刘公公的话,便是旨意。耽误了,你我都担待不起。”
焦芳撇了撇嘴,不再说话,心里却想着:说得好像你多清高似的,还不是一样要看刘公公的脸色。
有时,武宗偶尔也会心血来潮,想去司礼监看看奏章。
刘瑾便会提前将那些批注过紫色字迹的奏章整理好,藏在暗格里,只拿出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书给武宗过目。
武宗翻了几页,就觉得头疼,扔在一边:“这些东西太无聊了,还是刘伴伴替朕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