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碎梦与盼

乡卫生所的医生检查后,脸色凝重地摇头:“出血太严重,我们这儿没条件,必须转县医院,再晚就来不及了!”宋建国没二话,立即调转车头,油门踩到底,拖拉机的轮子在土路上碾出深深的印子。赵金凤坐在旁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林薇的肚子,嘴唇抿成一条线,没说一句话,可那紧绷的肩膀,却透着满心的焦虑——她还在盼着,说不定孩子能保住,是个孙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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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医院的急诊室灯亮着,宋建国冲进走廊,喊得嗓子都哑了:“医生!救人!我媳妇流血了!怀着孕!”护士推着平车跑过来,把林薇送进抢救室,门关上的瞬间,宋卫国靠在墙上,腿一软,差点滑坐在地上。赵金凤站在一旁,没像楚瑶那样红着眼眶,只是慢慢走到墙角,背对着众人,手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她年轻时生三个儿子,从没遭过这种罪,可眼下,孙子的指望,怕是要没了。宋建国扶住弟弟,看了眼母亲的背影,心里也清楚,母亲这是在盼孙子,要是真没了,怕是很难高兴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灯灭了,医生摘下口罩,疲惫地说:“手术很成功,血止住了,但孩子没保住。病人需要住院观察,情绪不能激动。”

宋卫国愣在原地,脑子里像有炸雷在响。赵金凤猛地转过身,脸上没了之前的焦虑,只剩下一片沉郁,她快步走到医生面前,嘴唇动了动,想问“是男孩还是女孩”,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孩子都没了,问这个还有啥用?她只是攥紧了手里的布包,指节发白,慢慢退到一边,没说话,也没看任何人,眼神落在抢救室的门上,满是失落。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钻鼻子,比冬天的寒风还冷。林薇缓缓睁开眼,视线还模糊着,手就先往肚子上摸——那里平平的,没有了之前微微隆起的弧度,也没有了偶尔轻轻的胎动,像一片突然荒芜的土地。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顺着太阳穴流进头发里,没一点声音,只有肩膀在轻轻发抖。

“孩子……我的孩子……”她喃喃地说,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心里除了疼,还有愧疚——她没保住那个可能是男孩的孩子,没让婆婆如愿。

宋卫国坐在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很凉,比林薇的还凉:“薇薇,别这样……我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话没说完,他自己的声音就抖了,眼泪落在林薇的手背上,烫得她一缩。

赵金凤提着一个老式的铝制保温桶走进来,里面是熬好的小米粥。那保温桶外壳有些磨亮的痕迹,是前两年宋卫国去镇上赶集时特意买的,平时舍不得用,只在走亲戚或家里人不舒服时才拿出来。她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没看林薇,只是低头打开盖子,声音比平时更硬:“趁热喝点粥,补补身子。” 她想安慰,可一想到盼了许久的孙子没了,话到嘴边就变了味,只是拿起勺子,盛了一勺粥,递到林薇面前,眼神却避开林薇的肚子,怕看见那片平坦,又想起自己的期盼。

林薇转过头,不看他,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窗外的枯树枝桠在寒风里晃,像抓不住的希望,“不一样的,卫国,”她轻声说,“这个孩子,已经会踢我了,我每天都跟TA说话,说咱们的新屋,说以后的日子……”

这时,护士拿着缴费单走进来:“39床家属,去缴一下费,手术费和住院费一共八十六块五。”

宋卫国接过单子,手指捏得发白。八十六块五——相当于他们拉三趟菜的收入,是攒来买盖房子瓦片的钱,也是他想给林薇补身子的钱。他摸出贴身的钱包,里面的钱是他和林薇起早贪黑收菜、卖菜攒的,每一张都带着汗味,“我……我这就去。”

缴费处排着队,前面的女人抱着个新生儿,襁褓是粉色的,小婴儿偶尔哼一声,特别软。宋卫国看着那小小的手从襁褓里露出来,心里像被刀割:他的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连这样软乎乎的小手都没机会让他摸一摸,连一声哭都没给他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