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山风”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刘封一行人不敢在江夏久留。或许是那晚展现的狠辣手段起到了震慑作用,又或许是海妹后续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从中转圜,“过山风”并未立刻前来报复。但刘封深知,地头蛇的忍耐是有限的,必须尽快离开。
通过海妹的另一条隐秘渠道,他们最终以尚可接受的价格,租用了一支前往会稽郡的小型商船队中的一艘货船。船主答应将他们捎带到会稽,到了那边,再自行寻找前往交州的机会。这并非最优解,但已是眼下最可行的方案。
临行前,刘封注意到那支悬挂“乔”字旗的船队依旧泊在原处,气派不凡。那位清冷的“乔公子”站在主船船头,远眺江面,似乎并无立即启航的迹象。刘封收回目光,不再多想,指挥众人迅速登船。
船队扬帆,顺江东下。初时行程还算顺利,江面开阔,风势平稳。少年邓艾对船上的一切都充满好奇,不再局限于画河道图,开始尝试描绘船只结构和帆索系统,小哑巴则安静地在一旁帮他研磨炭笔。甄若与庞宏则在舱内核算着日渐缩水的资金,商讨着到了会稽如何尽快将剩余的皮货脱手。
然而,好景不长。当船队驶出长江口,进入浩渺的东海,沿着海岸线向南航行数日后,经验丰富的老船工们首先察觉到了不对劲。
天色变得晦暗,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向海面,风势开始变得紊乱,时而静止,时而一阵阵加强,带着腥咸的湿气。海浪不再是规律的起伏,而是变得躁动不安,推着船身左右摇晃。
“看那云!”一个老船工指着天际,声音带着惊恐,“跑马云!还有那风……这是要起大风鳘(台风)的兆头啊!”
船队顿时一阵骚动。船老大们紧急商议,意见不一。有的主张立刻寻找最近的避风港,有的则认为根据经验,台风中心尚远,加速航行或可避开。
刘封站在颠簸的甲板上,紧紧抓住栏杆。他抬头观察着云层的形态和移动方向,感受着风向的细微变化,结合脑中那些超越时代的气象知识,脸色凝重起来。
“不对,”他找到本船的船老大,语气急促而肯定,“这不是边缘影响。看云层卷旋的方向,还有气压的变化……我们很可能正朝着风眼外围最危险的区域航行!必须立刻改变航向,向西南方向,寻找背风的岛屿或海湾避让,不能往前也不能靠岸太近!”
船老大将信将疑:“封先生,你一个北方来的士人,懂海事?俺们跑海半辈子了……”
“听我的!”刘封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若判断有误,所有损失我来承担!若再迟疑,整队船都要葬身鱼腹!”
或许是刘封的气势震慑了他,又或许是天气的恶化速度超乎想象,船老大最终一咬牙,下令转向,并拼命向其他船只打旗语示警。部分船只跟随转向,但仍有几艘心存侥幸,坚持原路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