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时间犹豫了。远处又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有新的搜捕队伍正在朝这个方向而来。
“走!”我拉了他一把,两人屏住呼吸,趁着苦力转身、守卫望天的空档,猫着腰,从铁丝网的一个破洞钻了进去,然后连滚带爬地冲向那条废弃的破驳船。
越靠近,味道越是恐怖。那是一种混合了死亡、腐败和工业废料的复杂恶臭,几乎能凝固空气。脚下踩到的软烂物体让我不敢低头细看。无数肥硕的老鼠被我们惊动,吱吱叫着从垃圾堆里窜出来,眼睛在黑暗中闪着油绿的光。
冲到驳船边,我用手扒着那冰冷滑腻、沾满不知名污垢的船舷,差点直接吐出来。岑无咎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身体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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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我推了他一把。
这船不高,但我们俩都没什么力气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狼狈不堪地翻过船舷,重重摔在甲板上。
甲板上更是地狱景象。厚厚的、黑绿色的黏腻油污几乎覆盖了每一寸地方,里面混杂着腐烂的菜叶、鱼鳞、碎玻璃、用过的医疗废料……甚至还有一小截看不出原形的、被老鼠啃噬过的动物骨头。苍蝇嗡嗡地聚集着,形成一片黑色的云雾。
“咳咳咳……”我被熏得剧烈咳嗽起来,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
岑无咎直接干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脸色白得吓人。
这地方……真的能待吗?
就在我们几乎要被这环境击垮的时候,我右眼视野突然微微一闪,捕捉到甲板角落一个半埋在水渍和油污里的、破了大半的白色塑料壶。壶身上印着一个模糊的骷髅头标志和“工业废料”、“严禁接触”的字样,里面还有小半壶粘稠的、暗黄色的油状物。
尸油?或者是某种工业用的动物油脂废料?
一个更恶心、但可能更有效的念头冒了出来。
“用这个……”我指着那壶东西,声音因为反胃而扭曲,“涂身上……盖住我们自己的味道……也许能骗过老鼠……甚至……骗过追兵……”
人味儿和活物的气息,在这种地方是最显眼的靶子。如果能用更浓烈、更恶心的味道覆盖掉……
岑无咎看着那壶东西,独眼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抗拒和生理厌恶,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他那么爱干净一个人……
但最终,求生的欲望压过了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立刻被呛得咳嗽),猛地伸出手,抓起那个破壶。
粘稠、冰凉、滑腻的油状物倾倒出来,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恶臭。
他闭上眼睛,像是赴死一样,将那些油污胡乱地、大量地抹在自己的脸上、脖子上、手臂上,以及衣服裸露的地方。
我也豁出去了,抢过壶,把剩下的所有油污全都倒在自己身上,特别是头发、脸和伤口周围,使劲揉搓。
那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冰冷,滑腻,臭得让人灵魂出窍。胃里翻江倒海,太阳穴突突地跳。
但我们忍住了。谁也没吐。
抹完油,我们俩互相看了一眼。
好家伙,这下真成了从油污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了。脸上身上糊满了黑黄粘稠的玩意儿,只有眼睛和牙齿还能看出点白色。
然而,奇迹般的,周围那些原本蠢蠢欲动、试图靠近的老鼠,似乎被这更浓烈、更“死亡”的气息震慑住了,迟疑着不敢上前,只是在不远处焦躁地吱吱叫着。
就连那无处不在的苍蝇,好像都绕着我们飞了。
“有……有用……”我声音发颤,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恶心的。
岑无咎没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然后拉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到船舱一个相对隐蔽的、堆着更多破烂垃圾的角落,蜷缩着蹲了下来,尽量将自己隐藏在阴影和恶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