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接通的那一刻，他看到了父亲的面容。比他记忆中消瘦了许多，脸色苍白，但眼神依然锐利。那一刻，杨潇感到喉咙有些发紧。

“父亲。”他先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动。

屏幕那端的杨正天微微点头，目光仔细地打量着儿子：“你看上去很累。”

杨潇下意识地站直了些：“还好，事情比较多。”

一阵短暂的沉默在父子间蔓延。多年来，他们之间的交流大多局限于商业决策和业绩讨论，很少涉及个人关怀。

最后还是杨正天打破了沉默：“赵天宇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做得很好。”

“这是他应得的下场。”杨潇的声音里有一丝冷硬，“只是来得太晚了。”

杨正天叹了口气，这声叹息中包含了太多复杂情绪：“是啊，太晚了。如果我早点察觉他的野心，或许就不会...”

“这不是您的错。”杨潇打断父亲的话，“赵天宇伪装得太好，他的计划也很周密。”

又一阵沉默，但这次的氛围已经轻松了些许。

“你的记忆，都恢复了吗？”杨正天关切地问。

杨潇走到办公桌旁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大部分恢复了。还有些碎片，需要时间整理。”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记得落水那一刻，记得冰冷的水淹没我的感觉，记得挣扎...”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也记得之前与赵天宇的会面，他当时的表情和话语现在回想起来，处处是破绽。”

杨正天的脸上掠过一丝痛苦：“那天你本该有保镖随行的。”

“是我自己拒绝了。”杨潇摇头，“我以为在东莞这个地方，不会有什么危险。过于自信了。”

小主，

父子俩再次陷入沉默，这次却是一种分享痛苦记忆后的默契。

杨潇深吸一口气，决定直面那个横亘在他们之间多年的问题：“父亲，我一直想问问，为什么这些年来，您总是对我如此严苛？无论我做得多好，似乎都达不到您的期望。”

屏幕那端的杨正天明显怔住了，他没想到儿子会如此直接地问出这个问题。李伯悄无声息地退出病房，留给父子俩私密的空间。

许久，杨正天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因为我害怕。”

这个回答出乎杨潇的意料。在他心目中，父亲从来都是强大而无畏的象征。

“害怕什么？”

“害怕你重蹈我的覆辙。”杨正天的目光变得遥远，仿佛穿越了时空，“我白手起家，经历过太多阴暗和残酷。我不希望你接触那些，却又担心你过于天真无法守住家业。这种矛盾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母亲去世后，我更加不知道如何与你相处。每次看到你，就会想起她，想起她临终前要我好好照顾你的嘱托。我越想做好，就越是做得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