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凭着本能,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室外一片混乱,灯光刺眼,人声嘈杂。她一眼就看到了几个面熟的邻居和居委会干部围在那里,脸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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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晨来了!”有人喊了一声。
一个戴着眼镜的居委会女干部迎上来,语气急促:“苏晨,你可算来了!你母亲正在抢救,医生说了,是高血压引起的突发性脑溢血,出血量很大,必须立刻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这是手术知情同意书,需要家属签字!还有,先去交手术押金,要三千块!快!”
三千块!
在1980年代中期,这无疑是一笔巨款!一个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也不过如此!
苏晨看着那张冰冷的同意书,手指颤抖得无法握住笔。她去哪里弄三千块?卖了她自己也凑不齐啊!
“我……我没钱……”她的声音微弱得像蚊蚋,充满了绝望和羞耻。
居委会干部和邻居们面面相觑,眼神复杂,有同情,也有无奈。大家日子都不宽裕,谁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
“能不能……能不能请医院先救人……钱……钱我以后一定还……我写借条!我拼命工作还!”苏晨抓住干部的手,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苦苦哀求,泪水涟涟。
干部为难地摇摇头:“医院有规定……不交押金,没法安排手术……我们也尽力帮你争取了,但是……哎……”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苏晨。她看着抢救室那扇紧闭的门,仿佛看到了母亲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一种彻骨的寒冷和自责席卷了她,她顺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进去,发出了压抑不住的、绝望的痛哭。世界在她周围彻底崩塌,黑暗吞噬了一切。
就在她哭得几乎晕厥过去的时候,一个熟悉而令人厌恶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关切和沉稳:
“怎么回事?苏晨?发生什么事了?伯母怎么了?”
苏晨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中,看到陈国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急诊室门口。他穿着笔挺的毛呢大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与周围慌乱悲痛的环境格格不入。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担忧,目光却锐利地扫过瘫坐在地的苏晨和旁边一脸无奈的干部,瞬间明白了局势。
他的到来,并非巧合。苏晨母亲发病送医的消息,通过他那无所不在的关系网,早已第一时间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足以将苏晨彻底逼入绝境、迫使她最终屈服的天赐良机!他几乎是立刻放下手头的一切,赶了过来,精准地出现在了苏晨最脆弱、最绝望的时刻。
“陈……陈处长?”居委会干部显然认出了他,有些惊讶和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