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心里一紧,连忙打圆场,对肖梦说:“梦梦,吃点酱菜,不然粥没味道。”她亲自夹了一点放到晓梦碗里。
晓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默默地把那点酱菜吃了。
这个细微的差别对待,像一根细刺,同时扎进了肖霄和苏晨的心里。肖霄感到失落,苏晨则感到一种更深重的压力——她仿佛成了父女之间唯一的、脆弱的传导链,任何一点情绪的传递,都需要经过她的过滤和转译,这让她疲惫不堪。
饭后,肖霄本想提议一家人出去走走,逛逛公园或者商场,给晓梦买些新衣服。但他看着晓梦那立刻变得抗拒和紧绷的小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是涩然地说:“那……你们在家休息,我出去买点菜。”
肖霄出门后,家里的空气似乎才稍微流动了一些。
苏晨收拾完厨房,看到晓梦又要躲回房间,她叫住了她:“梦梦,我们来把带来的衣服整理一下,放进衣柜里,好不好?”她试图找点事情和女儿一起做,或许能在共同的劳动中打开一点心扉。
晓梦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母女俩打开那个从亭子间带来的旧行李箱,里面的衣服不多,大多半旧,甚至有些袖口和领子已经磨破了,叠得整整齐齐。这些寒酸的衣物,与房间里崭新的衣柜和家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苏晨一件件地把衣服拿出来,抚平上面的褶皱,再挂进衣柜里。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无声的珍重。这些衣物,陪伴她们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
晓梦默默地帮忙,当她拿起一件自己小时候穿的、颜色已经洗得发白的旧毛衣时,动作停顿了一下。苏晨看到了,轻声说:“这件还是妈妈刚工作那年,用第一个月的工资买了毛线,跟隔壁赵阿姨学着给你织的,没想到一穿就这么多年,都小了。”
晓梦低着头,手指摩挲着那件柔软的旧毛衣,低声说:“嗯,赵阿姨后来还帮我们补过好几次。”
话题似乎终于触及到了一些共同的、不算那么沉重回忆。苏晨心里升起一丝希望,她小心翼翼地说:“是啊,赵阿姨是好人,帮了我们很多。等安顿好了,我们找个时间去看看她?”
晓梦点了点头,没说话,继续整理衣服。
气氛似乎缓和了一点点。然而,当整理到箱底时,晓梦翻出了一个旧铁皮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几张褪色的旧照片(主要是她和母亲的合影)、几枚彩色的玻璃弹珠、一只掉了漆的金属发卡、还有……一小截褪色的、毛线粗糙的红围巾的流苏。
晓梦拿起那截红流苏,有些疑惑地看着。
苏晨的目光一接触到那抹暗淡的红色,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停滞了一瞬。那是当年在废弃图书馆,肖霄临走前,她连夜赶织出来送给他的那条红围巾上掉下来的……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难道……难道是当时匆忙慌乱中,不小心扯落了一截,混进了自己的东西里?十五年了,她竟然从未发现!
“这是什么?”晓梦抬起头,好奇地问。
“没……没什么……”苏晨几乎是抢一般地从晓梦手里拿过那截流苏,手指因为慌乱而微微颤抖,下意识地把它紧紧攥在手心,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会灼伤现在看似平静的一切,“可能是……可能是以前哪个旧毛衣上掉下来的线头,没什么用,扔了吧。”她说着,就要走向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