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内部那簇悄然燃起的、微弱的团结暖意，并未能驱散外部世界的凛冽寒风，反而像黑暗中摇曳的烛火，更容易吸引那些嗜暗生物的扑咬。陈国平及其背后势力在商业和司法层面的进攻遭遇了肖霄转变策略后的顽强抵抗，虽仍占尽上风，却未能如愿以偿地迅速将其碾碎。这种僵持，无疑激怒了那些习惯于为所欲为的阴影中人。既然正面强攻遇阻，那么更卑劣、更直接针对软肋的手段，便随之而来。而一个家庭中最脆弱、最不设防的环节，往往是孩子。

深秋的校园，本该充斥着少年人特有的喧嚣与活力。课间休息时分，教学楼里回荡着追逐打闹的笑声、讨论功课的交谈声，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布满斑驳刻痕的旧课桌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晓梦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正低头预习着下一节课的英语单词，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陌生的字母组合上，以暂时忘却家中那无形的压力。最近与父亲之间那细微却真实的关系缓和，像一丝微光，让她灰暗的心境稍稍透亮了一些。

然而，她很快便察觉到一丝异样。

起初是几个女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目光时不时地、带着某种古怪的好奇和审视瞟向她这边。当她抬起头时，她们又立刻若无其事地散开，或者假装讨论别的事情，但那眼神中残留的窃窃私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却像蛛丝般粘附在空气中。

紧接着，她去洗手间时，在隔间里听到外面水台边两个别班女生的对话，声音并不算小，似乎根本不在意是否被人听见：

“……真的假的啊？看不出来啊……”

“千真万确！我表哥邻居就在那边上班，说查得可严了！好像是因为偷税漏税，还骗银行的钱！”

“啧啧，怪不得最近看她好像换了新书包，原来是不干净的钱……”

“何止啊！听说她妈也不是什么……哎，以前好像跟过别人，后来被甩了才……”

“嘘！小声点，她好像在里面……”

话音戛然而止，随即是匆忙离开的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嬉笑声。

晓梦站在隔间里，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的隔板，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偷税漏税？骗银行钱？妈妈……？那些恶毒的、含糊其辞的污蔑，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耳朵，刺穿她刚刚有所回暖的心脏！

她猛地冲出水隔间，外面早已空无一人。镜子里的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如同岩浆，在她胸腔里翻腾奔涌，几乎要破体而出！她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她立刻明白，这些恶毒的流言蜚语来自何处！它们的目标，根本不是她这个微不足道的学生，而是她的父亲！是他们那个刚刚艰难维系起来的家！

她强忍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踉跄着跑回教室。一路上，她感觉仿佛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那些窃窃私语声似乎无处不在。她像一只被骤然暴露在聚光灯下、无处遁形的小兽，惊恐、愤怒，又孤立无援。

下午的体育课，是班级分组进行篮球练习。晓梦本来就不擅长运动，心情更是低落到了极点，动作僵硬笨拙，接连失误。同组的几个男生本就没什么耐心，见状更是抱怨连连。

“喂！肖晓梦！你到底会不会打啊？会不会传球？”

“就是！笨手笨脚的，浪费机会！”

“能不能换个人啊？真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