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她的声音再次被血沫干扰，变得含糊，但悔恨的情绪却无比清晰地传递出来，“……真的……对不住……走了……歪路……拖累了你……害了……好多人……”

她的呼吸变得极其浅促，每一次吸气都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每一次呼气都带着生命急速流逝的嗬嗬声。

“……不是……求你……原谅……”她断断续续地，极其艰难地组织着语言，眼神开始变得更加涣散，仿佛意识正在滑向无边的黑暗，“……是……告诉我……自己……债……还了……一点……”

肖霄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汹涌而出，滴落在她冰冷的脸颊上，与那些血污混合在一起。他用力点头，声音哽咽：“还了！你还了！李红梅，你救了我！你保住了证据！你的债，还清了！”

听到这句话，李红梅的脸上，那紧绷的、痛苦的线条，似乎奇异地松弛了一丝。一种近乎安宁的神情，极其短暂地掠过她的眉宇。

“……那就……好……”她吁出最后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最后的千斤重担。

所有人都以为这就是终结。

然而，就在她的眼神即将彻底被死亡的空白吞噬的前一刹那，一种奇异的光芒，如同回光返照的最后火星，猛地在她眼底迸发！那不是生理性的光芒，而是一种精神性的、极度凝聚的执念！

小主，

她的手，不知从何处生出的最后气力，猛地反抓住肖霄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力量大得惊人！

“……苏……晨……”她几乎是拼尽灵魂最后一丝能量，吐出了这个名字，声音陡然变得清晰、急促，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急切无比的嘱托！“……对她……好……她……值得……还有……晓梦……孩子……无辜……”

肖霄彻底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李红梅在生命最后的时刻，竟然会提起苏晨和他的女儿！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别……像……我……”她的眼神死死盯着肖霄，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悲哀和警示，“……守住……家……别……丢……”

话语戛然而止。

那抓住他手腕的力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她眼中的最后一点光芒，如同燃尽的灰烬，彻底黯淡下去，消散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这一次，是真的了。

她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

那双眼睛，最终也未能完全闭合，依旧半睁着，望着上海灰霾的天空，仿佛仍在凝视着这个她曾无比渴望、最终却令她粉身碎骨的世界，眼中定格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深切的悔恨，有解脱的平静，有一丝未尽的牵挂，或许……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对平凡幸福的、可望而不可即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