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山风裹着湿气扑面而来。
春织将斗篷的帽兜拉得更低了些,遮住半张脸,竹篓紧贴在背后,里面藏着那封足以撼动朝堂的兵部密档。
她换上了霍砚事先准备好的男装,粗布短衫、草鞋麻绳,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个寻常赶早市的货郎。
只是腰间那条细细的红绳,是霍砚亲手系上的——“万一走散了,我认这个。”
她脚步轻快,却不敢松懈。
从藏宝洞到州府要道,需穿过三里密林、两道田埂、一座石桥。
每一步都必须避开耳目,尤其是那些魏副将派出来搜捕他们的暗哨。
她没有回头。
身后山谷里的火光早已看不见了,但她的脑海里,仍回荡着霍砚那句“无论去哪里,我都陪你”。
与此同时,数里之外的岔路口,霍砚正蹲在一棵老槐树下,手指摩挲着一段粗糙的草绳。
那是福兴里独有的一种编织法,他特意将几段剪碎的布料与草绳遗落在不同方向,为的就是引开敌人注意力。
果然不出所料,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远处便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低语交谈:“往这边!这里有痕迹!”
霍砚嘴角微微一勾,起身向另一条岔路疾行而去。
他在一处废弃谷仓中点燃火堆,又故意留下几块吃剩的干饼,再悄然离开。
果不其然,不多时,外面便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与呵斥:
“有人在这儿待过!”
“封锁出口,别让他们跑了!”
霍砚远远地听着,眼中掠过一抹冷意。
他转身消失在黑暗中,朝着青石桥的方向疾步前行。
晨雾渐起,天地仿佛被一层灰白的纱帐笼罩。
青石桥横跨小河,是通往州府的必经之地。
天还未亮,桥上已隐隐能见几个守桥的兵士打着哈欠来回踱步,其中一个靠着桥栏竟已睡着。
春织伏在桥边芦苇丛中,屏息观察了好一会儿。
她将脚上的草鞋脱下,用湿布裹住脚掌,以减少脚步声。
又检查了一遍竹篓,确认木匣固定稳妥后,才小心翼翼地潜入桥头。
雾太大了,连人影都模糊不清。
她借着雾气掩护,踩着湿滑的青石板,一点一点挪动。
身后的河水潺潺作响,像在催促她快些过去。
终于,在守桥士兵再次打盹的空隙,她顺利过了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