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底下再没有什么地方能比汴梁这座皇城,更能汇聚世间的人心、权势。

它就像是一个无形的旋涡,静静的矗立于九州中央。

无论你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亦或是那自诩超然物外的方外之人。

都难免不被其吸引、裹挟,进而身不由己的卷入其中。

马车摇晃,徐徐行在禁中。

陈安端坐于内里,视线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朱红宫墙,心头一片平静。

哪怕在未曾有眼下超然修为之前,他都对于所谓的权势名利看的很淡。

可眼下身在此中,想要一点不沾却也是痴人说梦。

今日这场佛道之争,名为论法。

但实则在林灵素使得官家同意其灭佛想法的那一刻起,胜负就已经落定。

眼下胜与败,都是无关紧要,影响不了大局。

陈安本无意前来,可官家亲自下诏。

再加上又有道阶在身,便也不好推辞。

“处玄,时隔多年再度赴宴,有何感想?”

同行的曹文逸掀开车帘一角,瞧着前面停满华贵车马的空地,同他打趣。

“倒也没什么不同。”

陈安闻言笑笑,说出心里话。

位卑如何,位高如何?

百年之后都做尘土一捧。

唯他可与世长存,见证时代更迭。

两人下了马车,随着人流缓缓步入艮岳。

受官家之邀前来的文武百官、皇亲国戚,此刻尽都身着一新,于水榭亭台周遭落座。

三五成群,言笑晏晏。

似也并未将今日这场关乎佛门未来的斗法,太过放在心上。

毕竟于他们而言,佛也好道也罢,终究不过是个名头而已。

陈安与曹文逸二人也不去人头攒动的前列凑热闹。

一如当年般寻了处僻静角落,安然落座。

“处玄,你看那林灵素周身气机圆融,面上隐有紫气升腾,其之修为怕是比你更胜一筹。”

曹文逸的视线越过人群,落在了水榭当中那位正在与官家谈笑风生的神霄教主身上,声音徐徐。

“真人慧眼。”

陈安微微颔首,对此倒也没什么意外。

若无此般修为,其人缘何能取信周天子,圣眷多年不衰?

自是有其中道理。

不过......

他却能感觉到,其人周身气机虽是强盛,却也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浮躁。

隐隐约约里,更可见其身后隐现明黄色的只鳞片爪。

想到先前在方腊身上所见的气运真龙,陈安似有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