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三弟过往年月里同他闲谈时说过的话——
“...就算是有天下最好的良师教导,可指望皇帝代代出明君不可能。”
“但大周万万人口,大浪淘沙之下,能进入内阁执政的肯定都是人才。互相议事之下,就算不能把国家治理的更好,但也肯定不会差到哪去。”
“如此的话,日后就把皇帝高高供奉起来,当个吉祥物吧。”
这句话,可谓是直指核心,一针见血。
大周当年为何会被金人兵临城下,甚至天子都被人抓了去?
便是因为出了那般一心修道、不问政事的昏聩之君。
他林冲能辅佐新君赵训一时,能辅佐一世么?
待他百年之后,若是赵训昏聩,可有人能制约?
而新君的后继者若又是无能之辈,岂非又要重蹈覆辙,再上演一出金人南侵的惨剧。
这天下,终究是天下人的天下,而非赵氏一家的天下。
“三弟...你当真是给为兄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林冲悠悠一叹,只觉手中这封薄薄的信纸,重逾千钧。
只不过虽然如此想着,可他心中已然意动。
非是为了自己权势,而是为了三弟信中所言,那或许能打破“王朝轮回之厄”,换一个真正长治久安的可能。
只不过,此事干系太大。
如今朝中上下,乃至于民间那些陈旧想法根深蒂固,非是一朝一夕能够去除。
眼下北伐方定,人心思安,不易再起波澜。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林冲心中有了决断,将信纸郑重收好。
目光复又落回堪舆图上,那片代表着金人疆域的土地已尽数纳入版图,唯有西北一角,尚有一块顽疾盘踞。
小主,
西夏。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林冲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内阁之事暂且不提,当先解决这最后的敌人。”
他想起了信中末尾的嘱托,亦想起了那位在山庄中静候多年的老将。
一念至此,林冲不再犹豫,豁然起身。
“备马,去安竹山庄。”
......
翌日,风雪初霁。
林冲未穿太尉蟒袍,亦未带亲兵护卫,只着一身寻常布衣,策马独自来到了安竹山庄。
山庄依旧清幽,只是比起往昔,似乎少了些感觉。
严华在庐外等候,见林冲到来,亦不意外,只是平静稽首。
“太尉别来无恙。”
“严庄主。”
林冲翻身下马,拱手还礼。
“刘法经略可在庄中?”
“在。”
严华侧过身,为其引路。
“刘经略此刻正在后山竹林休息,贫道这便引太尉前去。”
“有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