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黑暗中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几秒钟后,应急灯亮起,投下昏黄的光晕。就在这时,我听见了对讲机的声音——不是来自我带着的那台,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尖利而清晰:
“七...八...九...”
然后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我拔腿就跑,不顾一切地冲向出口。在B区转角,我几乎与小徐撞个满怀。他面色惨白,手中的对讲机还在发出嘶嘶的杂音。
“你也听到了?”他颤声问。
我点头,说不出话。
“就是那个声音,”小徐的眼神几乎疯狂,“和我之前听到的一模一样!”
我们决定一起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但就在我们走向出口时,所有的对讲机突然同时开启,那个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不再是尖叫,而是呜咽着说:
“救救我...他们在追我...十...他们来了...”
然后是一阵混乱的噪音,像是奔跑的脚步声,接着一切归于寂静。
我和小徐面面相觑,之前的恐惧突然被一种奇怪的感觉取代——那不是恶意的恐吓,而是求救的呼喊。
“我觉得...她在向我们求助。”我轻声说。
小徐瞪大眼睛:“你是说...鬼魂在求助?”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听起来不像要害我们。”
就在这时,灯光恢复了正常,制冰机也重新开始运转。一切仿佛从未发生。
但我们都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改变了。
那晚之后,我和小徐开始深入调查这个地下空间的秘密。我们走访了附近的老人,查阅了市政档案,甚至联系了那家早已搬迁的医院的前员工。
零碎的线索逐渐拼凑出一个悲伤的故事:
一九六三年,医院曾有一名年轻女护士,因举报某位医生的非法行为而遭到报复。一天晚上,她在医院地下室被人追赶,最终在D区附近突发心脏病身亡。有传言说,她当时正试图通过医院的内部通讯系统求救。
“七、八、九...”小徐若有所思,“她是不是在数追赶她的人数?”
我摇摇头:“更像是她在数自己逃跑的步数,或者...在标记什么位置。”
我们决定回地下室D区调查,特别是那个旧库房。凭借我作为员工的权限,我们拿到了长期未使用的钥匙。
打开尘封的库房门,一股陈腐的空气扑面而来。里面堆满了废弃的家具和设备,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在角落,我们发现了一个旧铁柜,后面似乎有空间。费力地移开柜子,我们看见墙上有一道裂缝,裂缝后面似乎是一个小空间。
我伸手进去摸索,指尖触到了一个硬物。拿出来一看,是一个小小的铁盒,已经锈迹斑斑。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小小的日记本,和一枚褪色的护士徽章。
借着灯光,我们翻阅了那本日记。字迹娟秀,记录着这位名叫林小雪的女护士的日常,直到最后几页——
“他们知道了我举报的事情...张医生说会让我好看...今天下班时有人跟踪我...”
“我不敢独自去地下室,但药品盘点必须完成...王主任说会陪我一起去,希望没事...”
最后一页只有潦草的几行:
“他们来了...不止一个...七、八、九...十个人...我必须躲起来...上帝啊,救救我...”
日记从这里中断。
我和小徐沉默地对视,明白了我们听到的是什么——不是一个恶灵的恐吓,而是一个受害者临终前的求救,以某种方式烙印在了这个空间里,在特定的条件下重现。
“所以那些对讲机里的声音...”小徐喃喃道。
“可能是她试图通过通讯系统求救的残留记忆,”我说,“医院的内部通讯系统,也许就是我们现在使用的对讲机系统的前身。”
我们决定做点什么。征得单位同意后,我们在D区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悼念仪式,安置了一块小牌子,纪念那位不幸的护士。我们还联系了她的亲属,将日记和徽章归还。
从那以后,地下室再没出现过那些诡异的声音和现象。对讲机恢复正常,阴冷的区域也变得与其他地方无二。小徐不再紧张兮兮,甚至新来的保安也没再抱怨过什么。
小李后来联系过我,说他的病完全好了,但再也不敢回到那个地下室。
有时我会想,那些我们称之为“鬼魂”的,也许不过是未能安息的记忆,等待着被听见、被理解。在那个我第一年上班的冬天,我学到的不仅是职场技能,还有对未知保持开放的心态。
而每当有人问起那个冬天发生的事情,我总是这样回答:
“有些故事,信不信由你。但如果你深夜独自在一栋老建筑里,听到对讲机传出不该存在的声音——也许,那只是一个等待了太久的求救,终于找到了倾听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