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仿佛九天惊雷直接在头顶炸响！陈玉成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一股腥甜涌上喉头，身形剧烈一晃，几乎从马背上栽落下来。他死死抓住缰绳，指节捏得发白，胸口如同被万斤巨锤狠狠击中，痛得无法呼吸。

刘玱琳……那个忠勇无匹、豪气干云的兄弟……那个他亲手将关外命脉托付的臂膀……死了？不仅战败，还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四千百战精锐……尽没？关外四垒……尽失？

小主，

悔恨！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是他！是他亲手分兵，抽走了集贤关大半的脊梁！是他轻信了桐城的“大局”，低估了清军的狠辣和速度！是他将最信任的兄弟和精锐，置于了孤立无援的死地！

“啊——！”一声撕心裂肺、饱含着无尽痛楚与自责的悲吼从陈玉成胸腔中迸发出来，在集贤关苍凉的山谷间回荡。他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如血，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仿佛要滴出血来。那眼神中，曾经睥睨天下的英气荡然无存，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绝望与刻骨的自责。

他望着关外那曾经矗立着四座堡垒的方向，如今只剩一片焦土和残垣断壁，仿佛看到了刘玱琳浴血奋战直至倒下的身影，看到了那柄落下的屠刀……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集贤关的风，此刻吹在身上，如同万把钢针在刺。他明白，关外四垒的失陷和刘玱琳的惨死，不仅仅意味着折损大将、丢失要地，更意味着他救援安庆的战略支点彻底崩溃，意味着太平军打通安庆外围的希望，已经渺茫如风中残烛。

一步错，步步错。他陈玉成，英王千岁，此刻仿佛站在了万丈深渊的边缘。安庆的烽火，在他眼中，骤然变得无比遥远而绝望。他缓缓闭上赤红的双眼，两行滚烫的浊泪，无声地滑过沾满风尘的脸颊，砸落在冰冷的马鞍上。尽头似乎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