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派蒙!”荧看着气鼓鼓、像只小河豚似的派蒙,忍着笑安慰道:“一整年的坏运气都被你吃掉啦!”
“现在,花车差不多该过来了哦。”法里斯适时提醒道。
大巴扎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如同投入火星的干柴。人群的欢呼声浪此起彼伏,商贩的叫卖声更加响亮,远处祖拜尔剧场的音乐也加入了这场盛大的交响乐。
“来了来了!花车来啦!”派蒙激动地飞到半空,小手兴奋地指向街道尽头。
只见一辆装饰得极尽奢华、色彩斑斓的巨大花车,在人群的簇拥和欢呼声中缓缓驶来。花车以巨大的须弥蔷薇和帕蒂沙兰为基底,巧妙地编织出茂密雨林环绕智慧圣树的壮丽景象。
车上站着几位身着华丽盛装的演员,扮演着传说中的大慈树王与小吉祥草王,她们优雅地向四周抛洒着象征智慧与祝福的彩色纸屑和香甜的糖果,金色的阳光在缤纷的纸屑上跳跃闪烁。
小主,
“哇!好漂亮!好壮观!”派蒙的眼睛亮得惊人,跟着人群一起忘情地欢呼雀跃。荧也被这热烈而富有生命力的场景深深吸引,暂时忘却了心底那丝若有若无的异样。
花车缓缓经过餐馆前方。扮演小吉祥草王的小演员似乎注意到了他们这一桌格外醒目的组合(会飞的派蒙和毛茸茸的提纳里实在很难忽略),她朝着他们用力地挥手,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并特意抛来一大把裹着诱人金箔的枣椰蜜糖。
“是给我们的!一定是给我们的!”派蒙眼疾手快地接住糖果,开心得在空中连转了好几个圈。
“今年的花车设计真是匠心独运!”卡维作为建筑师,忍不住点评道:“雨林与圣树的结合,寓意着自然的馈赠与智慧的传承,色彩运用也比去年更大胆和谐,艺术协会这次下了功夫。”
提纳里则微微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花车上用作装饰的植物:“嗯……选用的都是耐旱耐晒的真花和经过特殊防腐处理的枝叶,在这样强烈的日照下还能保持如此鲜活的状态,负责园艺的学者确实非常用心。”
迪娜泽黛仰望着花车上那位扮演“小吉祥草王”的小女孩,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纯粹而憧憬的笑容,眼中闪烁着近乎信仰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某种庇护与希望的化身。
迪希雅站在她身侧,如同一座沉默的堡垒,小心地用身体隔开周围拥挤的人群,保护着迪娜泽黛。看到小姐脸上那难得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她刚毅的嘴角也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花车队伍绵长,一辆接一辆,主题各异:展现沙漠子民豪迈智慧的金色沙舟、演绎雨林生态繁茂神秘的绿色丛林、讲述古老寓言故事的奇幻造型……
欢呼声和音乐声几乎没有间断,将节日气氛推向一波又一波的高潮。
然而,就在一辆装饰着大量金色与赤色纹样、描绘着“赤王智慧”主题的花车缓缓驶过时,荧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车上一位扮演赤王祭司的演员。那人戴着华丽而狰狞的面具,动作夸张,充满戏剧张力。
就在那一瞬间!荧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根无形的冰针刺中!一种极其短暂却尖锐到令人窒息的熟悉感,毫无征兆地攫住了她!
那感觉并非来自清晰的记忆,更像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条件反射般的战栗——仿佛那面具下转瞬即逝的眼神,或是某个极其细微、难以言喻的动作姿态,精准地刺穿了她意识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身体微微前倾,想要看得更清楚!但花车在移动,人群在狂热地欢呼涌动,那个“祭司”的身影也随着花车的转向,迅速消失在攒动的人头和缤纷的彩带之后。
那感觉来得快如闪电,去得也如同潮水退却,快得让她几乎以为是阳光刺眼产生的幻觉。
“……?”荧微微蹙眉,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怎么了,旅行者?”提纳里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细微的异常举动,低声询问,狐狸耳朵警觉地竖起:“看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了吗?”
荧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有些发干。她根本无法描述刚才那转瞬即逝的感觉。那甚至不能称之为“看到”,更像是一种……源自本能的、模糊的警兆。
她最终只能摇了摇头,有些困惑地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可能只是阳光太晃眼了,有点头晕。”
她强迫自己将目光重新投向热闹的花车队伍,试图融入这欢乐的海洋。但心底那丝被强行压下的违和感,却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轻轻搅动着节日的倒影。
派蒙完全沉浸在糖果和欢乐的气氛中,卡维还在兴致勃勃地分析花车的结构美学,迪娜泽黛依旧满怀憧憬地望着“小吉祥草王”……似乎只有她,被那莫名的、冰冷的针刺感轻轻触碰了一下。
欢快的乐曲仍在高亢地演奏,花车巡游还在继续,阳光灿烂得刺眼,节日的气氛似乎正走向最完美的巅峰。但荧却隐约觉得,这片过于喧嚣、过于完美的欢乐之下,似乎潜藏着某种她暂时无法触及、也无法理解的阴影。
荧和派蒙跟着提纳里一行人一直在大巴扎闲逛,她买了不少具有须弥特色的小饰品,试图用这些新鲜事物驱散心中的不安。
“好了,各位——”卡维看了看天色,提议道:“妮露小姐的花神之舞很快就要开始了,我们得回祖拜尔剧场了。”
“是啊。”迪娜泽黛眼中充满期待:“妮露小姐的舞蹈我每年都看,每一次都美得让人心醉,是花神诞祭最不能错过的环节。”
众人回到祖拜尔剧场时,现场已是人山人海,座无虚席,空气中弥漫着兴奋的期待。
“真是热闹啊,上次看到这么多人还是……”提纳里感叹到一半,话语忽然卡在喉咙里。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挠了挠头,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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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呼万唤始出来!舞台的灯光聚焦,妮露身着华美的舞裙,如同含苞待放的帕蒂沙兰,缓缓步入舞台中央。观众席瞬间安静下来,屏息以待。
然而,就在这神圣的时刻,两道不和谐的身影带着倨傲的气势闯入了剧场——是大贤者阿扎尔和他的秘书塞塔蕾!
阿扎尔的目光扫过舞台上的妮露,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耐,他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清晰地传遍整个剧场:
“闹剧该结束了!妮露,你难道不知道,一切大型艺术活动都必须提前向教令院报备并获得批准吗?谁给你的胆子擅自举行表演?”
妮露刚想开口解释,塞塔蕾立刻上前一步,声音刻板而强硬地打断了她:“没有报备,就是违规!立刻停止!否则后果自负!”
妮露毕竟只是个年轻的舞者,面对教令院最高掌权者的当众斥责,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眶泛红,强忍着泪水,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她只能对着观众,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哽咽道:“对……对不起……表演……取消了……”委屈和失落几乎将她淹没。
祖拜尔剧场内一片哗然,观众们面面相觑,失望和不满的低语声四起,最终只能不欢而散。
荧、派蒙和迪娜泽黛立刻上前安慰伤心欲绝的妮露。
回旅馆的路上,派蒙耷拉着小脑袋,闷闷不乐地感叹:“今天本来很开心的……就是太可惜了,没能看到妮露小姐的花神之舞……”
夜深人静,荧躺在床上,窗外似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异响,但转瞬即逝,淹没在须弥城夜晚的虫鸣中,无人留意。
“……旅行者!快醒醒!再睡下去,太阳可真要把你的被子点着啦!”
派蒙那特有的、清亮又带着急切的声音,如同精确复刻的录音,再次穿透了荧沉沉的睡意。
荧猛地睁开双眼,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她几乎是弹坐起来,目光如电般扫向床边的日历——
那上面赫然用鲜艳得刺眼的色彩标注着“10月23日”,旁边还画着那个小小的、可爱的草叶图案。
与昨天……分毫不差!
“呜啊!旅行者!你、你这样子好吓人啊!”派蒙被荧猛地坐起、脸色煞白、眼神锐利如鹰的样子吓得往后一飘,小手捂着胸口,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荧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没事,派蒙。只是做了个无比真实又糟糕的梦。我们……出去见提纳里和卡维吧。”
派蒙歪着小脑袋,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提纳里和卡维在外面等我们?我还没说呢!”她狐疑地绕着荧飞了一圈:“你睡觉睡糊涂了?”
荧的目光扫过窗外熟悉的阳光和街道传来的隐约喧哗,面色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她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我不仅知道卡维和提纳里在门外……我还知道,卡维接下来会兴致勃勃地提议,带我们去大巴扎吃象征‘七美德’的传统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