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挪到院角老槐树下歇凉,树影遮着石桌。
刘山和伙计们扯衣襟扇风,文天祥站在另一张石桌旁看粮册,指尖划着“城东粮商”。
我搬竹凳坐白砚对面,把纸笔挪到石桌上:“席间的储粮法子,补些细节记下来,给各队传下去更实用。”
白砚展平糙纸,握笔点头:“刘云大哥说,我来记。”
“腊味除了草木灰埋罐,老卒说浸熟油封罐能多存俩月,还防虫,你家常用哪种?”
白砚眼里带笑:“我阿婆两种都用,先埋草木灰,再浸油,腊味更油润。”
我点头:“记上‘腊味可先草木灰埋,再浸熟油封罐’。”她笔尖飞快划过糙纸。
“霉豆腐若有不吃辣的,只用米酒酿腌,多淋油也能存一年,还带酒香。”
白砚“呀”了声:“我阿婆给李叔做过,比辣的鲜!”说着补了“霉豆腐分辣与不辣版”。
聊到干菜,我道:“干菜垫腊味蒸,吸油不腻,明天练兵间隙能试试。”
白砚耳尖红了:“明天就练兵吗?怎么教?”
“挑五十人,三人一组练,既能查内鬼,战时还能侦查。你得空帮记训练要点?”
她攥紧笔杆:“我有空!明天一早就来。”
这时文天祥朝我招手,我起身对白砚说:“你先整理,我去跟丞相说句话。”
走到石桌旁,文天祥压低声音:“前两批粮每批少两袋,定是内鬼通敌,绝不能再丢粮。”
我指着粮册,指尖传来温热——剑心隐隐有感应:“第三批粮分两段运,粮袋画红漆‘文’字标记,我盯浮桥段,老卒盯粮商人。另外,组建特别行动队缺老兵带教,能否调刘铁回虔城?他经验足,带些吉州老兵来,队伍能练得更快。”
文天祥眼中闪过文光,文心似被触动,颔首道:“刘铁在吉州已稳住阵脚,调他回虔城可行。我这就写书信,让他三日内带十名老兵赶来。你盯梢时小心,先保粮草。”
巳时初,我提前半个时辰到东浮桥。
暑气更盛,日头晒得头皮发疼,江风裹着湿热水汽,带了赣江的腥气。
百余年的浮桥横在江上,是隆兴元年修的,百余艘小船被粗麻绳捆紧,
船板发黑发滑,踩上去“咯吱”响,缝隙里卡着干枯水草和螺壳。
浑浊江水泛着黄,浪头推得船身轻晃,鱼跃出水面的水花,落在船板上瞬间晒干;
江对面芦苇荡长得齐腰高,风一吹就晃,蝉鸣裹着暑气飘来,闹得人心慌。
江面上的渔船里,渔民戴斗笠撒网,渔网划道弧线落进江里,惊得水鸟飞远。
没多久,粮队来了。
刘山扛粮袋走在前面,粮袋上的红漆“文”字很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