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魔物那混杂着无数嘶吼的咆哮还在空气中震荡，它身上无数的嘴巴依旧在开合，涎液如雨，散发着令人心智摇荡的诱惑与压迫。那双炭火般的巨眼，如同两个燃烧的漩涡，牢牢吸附在张自在身上，仿佛他是世间唯一的珍馐。

短暂的僵持被孙悟空打破。

“妈的！这鬼东西皮糙肉厚，还能乱人心神！”他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刚才那一下硬撼，让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这魔物的难缠。但他齐天大圣何曾惧过？金瞳中的暴戾与战意反而被彻底点燃，如同浇了油的烈火。“跟它啰嗦什么！看俺老孙把它这身肥肉一块块拆下来，看它还怎么吞！”

话音未落，他周身暗金色妖气再次冲天而起，比之前更加狂暴炽烈！他不再保留，身形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真身已如一颗燃烧的陨星，带着一往无前的毁灭气息，直扑魔物的头颅！这一次，他的拳锋之上，隐隐有破碎虚空的纹路闪现，显然动了真怒，要将这碍眼的怪物彻底轰杀至渣！

“悟空！不可！”张自在急声喝止，声音因心神损耗而沙哑。他强忍着体内力量的翻腾和魔物那无时无刻的精神侵蚀，“它并非纯粹妖魔，乃是八戒心魔所化！强行摧毁，很可能连八戒的真灵一同湮灭！”

“湮灭就湮灭！”孙悟空人在半空，攻势不减反增，狂傲的回应伴随着凌厉的拳风传来，“这等被欲望吞噬的废物，留着也是祸害！俺老孙这就送他个痛快，也算全了当年那点情分！”

狂暴的拳罡眼看就要落下。

“大圣，且慢！”

一声低沉却坚定的喝声响起，同时，一道厚重的、由流沙凝聚的壁垒猛地拔地而起，险之又险地挡在了孙悟空与魔物头颅之间！

是沙僧！

他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脸色比平时更加苦涩。强行在孙悟空全力一击下构筑防御，并抵抗魔物贪婪领域的侵蚀，让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他嘴角渗出一丝暗金色的血液，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嘭！”

孙悟空的拳头狠狠砸在流沙壁垒之上，壁垒剧烈震颤，崩散近半，但也成功将他的攻势阻了一阻。

“卷帘！你敢拦我？！”孙悟空猛地回头，金瞳中怒火熊熊，死死盯住沙僧。那眼神中的凶戾，让周遭的空气都几乎凝固。被镇压万古的怨气，对金箍的憎恶，以及此刻被“队友”阻拦的暴怒，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沙僧在孙悟空那恐怖的注视下，身躯绷紧如同拉满的弓，但他没有后退，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大圣，天蓬……他亦是身不由己。若非当年……唉，我等皆是被命运戏弄之辈。若能救，当尽力一救。直接打杀，过于……有伤天和。”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凉。他自己刚从无尽罪业的沉沦中被拉出，深知那种身陷泥潭、无法自拔的痛苦。尽管八戒此刻的状态更加不堪，但那终究是曾经的“故人”。

“天和？狗屁的天和！”孙悟空嗤笑，声音冰冷刺骨，“这黯渊界还有天吗？只有弱肉强食！你这蠢货，自己刚从河里爬出来，就想当菩萨了？别忘了你身上背着多少罪业！”

这话如同尖刀，狠狠刺在沙僧的心口。他身躯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沉默地低下头，但那挡在孙悟空前方的流沙壁垒，却没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