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杀手偏头躲过石头,正要再次扑上,远处却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和蒙恬亲兵卫队的呼喝声:“保护将军!封锁各营区!有刺客!”
杀手知道事不可为,恨恨地瞪了魏缭一眼,又看了一眼倒地抽搐的同伴,毫不犹豫地转身,几个起落便融入了远处的黑暗与混乱之中,消失不见。
魏缭喘着粗气,靠坐在门框上,看着地上那名奄奄一息的杀手,又望了望粮草营方向冲天的火光,心中一片冰冷。
调虎离山!纵火粮草营,制造混乱,吸引守军注意力,同时派人行刺自己!好周密的手段!好狠辣的心肠!对方为了杀他,竟然不惜在北疆大营内纵火,这简直是在挑衅蒙恬,挑衅整个北疆边军!
很快,蒙恬的亲兵卫队赶到,迅速控制了现场,扑灭了魏缭营房附近的零星火苗,并将那名重伤的杀手带走救治(或者说审讯)。蒙恬本人更是亲自赶来,看到魏缭无恙,只是衣衫破损,手臂添了新伤,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岂有此理!”蒙恬看着一片混乱的大营和粮草营方向尚未完全扑灭的火光,拳头握得咯咯作响,“竟敢在我蒙恬的大营内纵火行凶!视我北疆将士如无物吗?!”
他立刻下令,全营戒严,许进不许出,严查所有可疑人员,尤其是近日入营的使者团及其随从!
然而,搜查的结果却令人失望。纵火现场只找到了一些引火物的残骸,手法老练,未能留下明显线索。那名重伤的杀手,在被押往审讯处的途中,竟也如同骊山那晚的刺客一样,咬碎了暗藏的毒囊,气绝身亡,未能留下一句口供。
一切线索,似乎再次中断。
但这次事件,却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了蒙恬的心上。他不再怀疑魏缭所言的真实性,也不再认为这只是咸阳权力斗争的余波。对方的手段如此酷烈,行事如此肆无忌惮,已然威胁到了北疆大营的稳定和他蒙恬的权威!
“魏缭,”蒙恬屏退左右,看着正在包扎手臂伤口的魏缭,目光锐利而凝重,“你所言之事,本帅信了。看来,有些人,是铁了心要置你于死地,甚至不惜搅乱北疆。”
魏缭包扎好伤口,抬起头,平静地迎向蒙恬的目光:“将军,他们要杀的,不仅仅是我魏缭。他们要掩盖的,是足以动摇国本、让数十万边军将士血流成河的真相。缭,死不足惜,但若让此等蠹虫继续啃噬大秦根基,则将军与麾下将士浴血守护的这万里长城,终将从内部崩塌。”
蒙恬沉默良久,望着窗外渐渐平息下去的混乱和依旧警备森严的营区,缓缓道:“北疆,不是他们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你且安心在此养伤。本帅倒要看看,还有多少魑魅魍魉,敢来我这朔方之地兴风作浪!”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与护短的霸气。这一刻,他不再仅仅是将魏缭视为一个需要庇护的逃亡者,而是将其纳入了自己需要扞卫的北疆体系之内。
然而,无论是魏缭还是蒙恬都清楚,杜徽使者团的存在,如同扎在北疆肌体上的一根毒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帝国的荆棘,已然在这朔风凛冽的边塞之地,悄然滋生,等待着下一个噬人的机会。而真正的风暴,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