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椁。
三皇子的棺椁。
这两个字像两记重锤,狠狠砸在东宫每个人的心上。
刚刚还因那块“勤政爱民”的匾额而激动不已的宫人们,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喜庆的红,与死亡的白,在这一刻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
传旨太监脸上的菊花褶子都僵住了,他看看那块金光闪闪的匾额,又看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太监,一时间竟也忘了该有的反应。
李全像是被抽走了魂,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前一秒还在云端,后一秒就坠入深渊。
这反转,太快了。
林越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极冷,像淬了冰的刀。
来了。
“捧杀”套餐的第三道主菜,终于上桌了。
先用皇叔的“认可”和父皇的“嘉奖”,把他塑造成一个完美的储君典范。
紧接着,他弟弟的棺材就送到了宫门口。
一个“勤政爱民”的太子,转眼就成了害死亲弟弟的嫌疑人。
这流程,这节奏,这配合……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栽赃陷害。
赵德,不,应该说是他和父皇,这对叔侄,真是打得一手好牌。
先给你无上的荣耀,再让你背负洗不清的罪名。
你站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就会越惨。
“殿下……”李全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跪倒在地,“这……这可怎么办啊!三殿下他……他昨天还好好的啊!”
怎么办?
凉拌。
林越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甚至还有闲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仿佛刚才听到的是“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慌什么。”
他淡淡地吐出三个字,声音不大,却像定海神针,瞬间让慌乱的众人找到了主心骨。
“去看看。”
林越迈开步子,朝着宫门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极稳。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他不能露出丝毫的慌乱,否则,就正中对方下怀。
身后的李全连滚带爬地跟上,那些挂匾额的小太监们也顾不上梯子了,一个个面如土色地跟在后面,整个队伍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东宫正殿门楣上,那块“勤政爱民”的匾额,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像一只巨大的眼睛,无声地嘲笑着这一切。
……
宫门口,早已是人山人-海。
与其说是人山人-海,不如说是白茫茫的一片。
三皇子府的家眷、奴仆,全都穿着孝服,跪在宫门前。为首的是三皇子妃,她哭得肝肠寸断,几近昏厥,全靠身边的嬷嬷搀扶着。
在他们面前,一口薄皮棺材,就那么孤零零地停放在青石板上。
没有华丽的雕饰,没有繁复的仪仗,凄凉得像是在控诉着什么。
周围闻讯而来的官员、看热闹的百姓,将宫门围得水泄不通,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三殿下怎么突然就没了?”
“听说是昨夜里去的,今儿一早就……”
“嘶……我可听说,三殿下昨天下午,才去过东宫啊!”
“什么?去东宫?难道……”
流言,就像长了翅膀的苍蝇,嗡嗡作响,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当林越的身影出现在宫门甬道尽头时,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数千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有惊疑,有审视,有幸灾乐祸,有冰冷的敌意。
林越沐浴在这堪比X光的视线中,面色如常,一步步走到棺椁前。
“太子殿下!”
三皇子府的老管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猛地磕了一个响头,声泪俱下。
“殿下!您要为我们主子做主啊!”
他这一嗓子,就像一个信号。
三皇子府跪着的所有人,全都嚎啕大哭起来,哭声震天,仿佛能将宫墙都震塌。
三皇子妃更是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场面一度混乱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