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两本古朴的书册上。
没有书名。
封皮是暗沉的深褐色,透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仿佛从哪个前朝古墓里刚刨出来一样。
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书皮的瞬间,一股冰凉的寒意顺着皮肤钻了进去。
很沉。
他拿起其中一本,掂了掂。
不对。
这重量不对劲。
作为一名饱受各路资料和文件摧残的社畜,林越对纸张的重量有着近乎本能的直觉。这本书的体积和它的重量,完全不匹配。
太沉了,沉得像里面塞了块石头。
他深吸一口气,翻开了书页。
“哗啦——”
书页散开,露出的却不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里面是空的。
整本书的书心,被人用利器整齐地挖空,形成一个长方体的凹槽。
而在凹槽的底部,静静地躺着一只干枯的、通体乌黑的蝎子。
那只蝎子已经死了,却依旧保持着攻击的姿态,尾部的毒针高高翘起,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烁着幽蓝的、令人心悸的光。
林越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啪”地一下合上书,胸口一阵发闷,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伸手拿起了另一本。
同样的手法,同样被挖空。
只是这一次,里面躺着的不是蝎子。
而是一缕乌黑的头发。
头发被一根鲜红的丝线紧紧系住,像一个诡异的同心结,静静地躺在书槽中央。
这头发……
轰!
一段不属于他的,属于这具身体原主的尘封记忆,毫无预兆地在脑海深处炸开!
那是他七岁时的伴读,一个总是跟在他身后,怯生生喊他“殿下”的小太监。原主曾嫌他笨手笨脚,剪了他一缕头发取乐。
而这个小太监,在三年前,因为一次“意外”,失足落入了太液池,淹死了。
尸体捞上来的时候,惨白浮肿。
当时所有人都说是意外,连原主自己都信了。
可现在……
赵德!
一股寒气,猛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林越浑身的血液都几乎要冻结了。
这哪里是赔礼?
这不是礼物!
这是警告!是示威!
赵德在用一种无声的方式告诉他:我知道你在查我,我也一直在看着你。你身边人的头发,我能拿到;你的小命,就像这只蝎子,我随时能取!
那个三年前的“意外”,根本不是意外!
“殿下……殿下……”李全跪在地上,看到林越煞白的脸色,吓得魂飞魄散,“是……是奴才的错……奴才……”
林越猛地回过神,看着抖成筛糠的李全,胸中那股暴虐的杀意,被他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他走过去,亲自扶起李全,声音竟然还带着一丝温和。
“不关你的事,你做得很好。”
“能从那个老狐狸的嘴里活着回来,还带回了这么重要的‘礼物’,你立了大功。”
李全愣住了,眼泪汪汪地看着林越,大脑一片空白。
“起来吧,去外面守着,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对谁也不许说。”林越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是!奴才遵命!”李全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书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