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咬着牙,指甲掐进掌心。
另一个声音却带着点微弱的委屈,在喉咙里嗡嗡作响:“我没有……我只是……只是不想浪费她的心意……”
“心意?”前一个声音冷笑,“你的心意就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就是躺在这里等着她来可怜你?齐思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了?”
是啊,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了。
齐思远把脸往枕头里埋得更深,滚烫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渗了出来,洇湿了一小块布料。胃里的疼还在隐隐作祟,可远比不上心里这阵翻江倒海的羞耻和不甘。
他好像真的,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齐思远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刚从一场窒息的梦里挣脱出来。
那个声音还在脑子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尖锐:“齐思远!这样不行的!你不能总用这样的方式让江瑶担心!”
“以前是发烧硬扛着不说,让她发现时红着眼眶骂你;后来是受伤藏着掖着,等她撞见时偷偷掉眼泪。现在呢?现在你为了几块小米糕把自己折腾到插胃管,是想让她再来医院,看着你这副鬼样子心疼吗?”
“你这叫关心吗?你这叫绑架!用她的心软,用她的念旧,绑着她来在意你!”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他心里。他抬手捂住脸,指缝间漏出压抑的呜咽。
是啊,他怎么就忘了。
以前她总说:“齐思远,我宁愿你跟我说实话,哪怕只是一句‘我累了’,也比让我猜来猜去、担惊受怕强。”
可他总以为,报喜不报忧是对她好,却没想过,那些被他藏起来的疼,最后只会变成更锋利的刺,扎得她更疼。
现在更是荒唐,竟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换她一点点的关注。
齐思远慢慢松开手,眼眶红得吓人。他看着天花板上模糊的水渍,忽然觉得无比清醒——
这样下去,只会把她推得更远。
他想靠近她,想重新站在她身边,可绝不是以这样狼狈的、需要她来担心的姿态。
胃里还有点隐隐的疼,但这一次,他没再蜷缩。而是慢慢放平身体,望着窗外透进来的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得好起来。
得堂堂正正地好起来。
齐思远掀开被子坐起身,动作还有点虚浮,胃里的隐痛像根细针,时不时刺一下。他目光扫过床头柜,一眼就看到了护士留下的药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