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李兰开口道:“大姐的话虽然直,但理是这么个理。旧账和新账,是得捋清楚。不然时间长了,更说不明白。”
她的话看似公允,却也无形中站在了赵英一边,给赵老太施加了压力。
平安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他看着激动的大姐、沉默的弟弟、一脸为难的母亲,还有床上对这一切争吵无知无觉的父亲,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席卷了他。
“都别说了!”平安猛地提高声音,打断了即将升级的争吵。他胸口起伏着,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扫过众人,最后沉重地说:“爹还躺在这儿呢!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药不能停,饭不能不吃!这钱...”
他顿了一下,几乎是咬着牙说:“我们兄弟三个出!每人一个月先拿一百块钱。大姐的钱,等爹情况稳定了,家里缓过劲来,再说!大姐和赵兰你们就不要拿钱了!”
屋里再次安静下来。赵英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平安铁青的脸色和床上老父亲的样子,最终把话咽了回去,赌气地扭开了头。
总算有了一个潦草且并不令人愉快的结果。费用弟兄三个平摊,老二老三虽然不情愿,男人这么多人面前也不好多说。
但芥蒂和算计的种子,却已在每个人心里悄然生根。未来的日子,注定不会平坦。而此刻,无人留意到,赵磊看向窗外那片果园的眼神里,闪烁着一丝复杂的光。
那片无人打理、却已然挂果的果园,就成了这困局中最扎眼又最诱人的存在。
赵磊是第一个按捺不住的。
这天下午,日头西斜,赵磊借着来看望赵老汉的名义,提着一箱牛奶和几斤熟透的香蕉,溜进了果园。
赵老汉正歪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房梁。
“爹,感觉好些没?”赵磊凑到床边,把东西放下,声音压得低低的。
赵老汉眼珠迟缓地转过来,喉咙里咕哝了一声,算是应答。
赵磊搓着手,身体前倾,脸上堆起殷切的笑:“爹,你看你这果园…今年果子结得是真不赖,红富士那片,果压枝头了。这要是没人管,荒了太可惜,糟践东西不说,您看着不心疼?”
他观察着父亲的脸色,继续道:“我想着以后也不出去打工了,我就专心回来伺候你和这果园!施肥、打药、疏果、摘卖,我都包了!等果子卖了钱,爹您和娘的生活费、药费,我全包圆了!肯定比现在这样大家零敲碎打地凑钱强。您还能天天在屋里就看着果园,心里也踏实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