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超载临界警告!结构应力峰值!第七、第九舱段报告承压框架变形!”
“护盾能量即将耗尽!剩余不足百分之三!后方时空畸变场仍在加速扩张,吞噬速度超过预期!”
“导航系统受强烈引力透镜效应及未知辐射干扰,星图定位失效!正在尝试切换至纯惯性制导,误差率未知!”
舰桥内,刺耳的警报声与系统冰冷的自动化报告声交织成一片令人心悸的死亡协奏曲。“探知者号”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被无形的巨手疯狂撕扯、抛掷,每一块装甲板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根龙骨都在震颤呻吟,挣扎着要从那片吞噬一切的虚无之口中挣脱。
主屏幕上,原本璀璨熟悉的星空背景已被一种诡异的、不断扭曲扩散的“空无”所取代。那不是黑暗,而是某种更根本的、令人眩晕的“缺失”,仿佛宇宙这块画布被硬生生擦破了一个大洞,并且破洞还在以恐怖的速度撕裂、扩大,所经之处,一切物理常数皆被抹平。星N的“收割者号”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最细微的原子尘埃都未能留下,彻底归于寂灭,仿佛从未存在过。
林可死死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也浑然不觉。她的手指紧紧抠着座椅扶手,指甲因用力而泛白,指环上的晶体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剧烈闪烁着幽光,与她手臂针孔印记传来的、撕裂般的维度灼痛感产生强烈共鸣。那不是物理上的高热,而是某种高维层面被强行撕扯、锚点濒临崩溃的剧痛,是对那片绝对虚无最本能的恐惧。
杜恒的情况稍好,但额头上也布满细密的冷汗,呼吸粗重。他双手如飞地在控制台上操作,试图稳定飞船最核心的导航和动力系统,同时分出一部分宝贵算力,死死“锁”着刚刚冒险捕获的那点来自“收割者号”最后的“遗产”——那几段残缺诡异的数据包。它们像是滚烫的、即将爆炸的能量核心,却又蕴含着可能关乎无数文明存亡的关键信息,绝不能丢失。
“左舷第三引擎组过热!必须立即降低功率,否则三十秒内就会发生熔毁性爆炸!”伊莎贝拉·陈博士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嘶哑。
“不能降!”沃森舰长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冰冷而坚硬,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降速就是死!把备用能源全部导入右舷及中央引擎!放弃C、D、E区非关键区域维生系统!切断所有非必要供电!所有能量,我说所有能量,全部用于推进!不计代价!”
这是一个赌上一切、冷酷至极的命令。放弃部分维生系统意味着如果无法在极短时间内逃脱,舰内那些区域将成为瞬间的死亡地带。但舰桥内没有人在此刻犹豫,所有操作员都以最快的速度执行了指令。
“探知者号”发出一声近乎金属悲鸣的剧烈咆哮,引擎喷口的光芒从炽白骤然变为一种不祥的、近乎撕裂空间的刺眼蓝白色,澎湃到近乎自毁的能量疯狂爆发,推动着伤痕累累的舰体,向着生存的方向进行着最后一次绝望的冲刺。
舷窗外,时空被极度扭曲,光线如同抽象画中的鬼魅般流动、旋转。熟悉的星辰影像被拉长、折断、模糊不清,仿佛整个宇宙的规则都在他们身后崩塌、失效。那种无声的、绝对的湮灭感,如同冰冷彻骨的深海,透过厚厚的复合装甲舰体,渗透进每个人的骨髓里,带来一种源自存在本能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