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知者号”的引擎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不再是逃离湮灭时的绝望嘶吼,而是带着一种重伤未愈却意志坚定的沉重感。舰桥内,灯光依旧维持着节能的幽蓝,每个人的脸上都混合着疲惫、沉重,以及一种被新使命催生出的、锐利如刀锋的专注。
沃森舰长伫立在指挥席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主屏幕和周围无数的数据面板。那颗遥远的、熟悉的太阳系星图在屏幕上展开,但此刻看来,却仿佛布满了无形的陷阱和潜藏的杀机。
“长程被动传感器阵列重启完毕,灵敏度降至百分之六十五,但足以覆盖前方扇形空域。”传感器官报告道,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惊扰了黑暗中可能存在的窥探者。
“能源优先供给传感器和引擎,维持最低限度的护盾和隐匿场。”沃森的命令简洁明确,“我们的目标:找到那艘可能携带‘回声’碎片的星N残余舰船,在他们将信息泄露或利用之前,拦截他们。”
“但是舰长,”导航员面露难色,“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具体型号、航向,甚至不确定他们是否真的成功接收了信号……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我们有线索。”杜恒的声音从一旁的科学站传来。他和林可面前的屏幕上,正显示着那段危险的数据碎片。“‘收割者号’最后发送的紧缩脉冲,虽然无法完全解码,但其能量签名和发射矢量被我们的传感器记录了下来。他们必然沿着那条矢量线,或者其可能的变轨路径逃离。”
林可补充道,她的指尖轻点着屏幕上一组异常复杂的能量衰减模型:“而且,强行接收并承载这种级别的‘先行者’数据碎片,不可能不留下痕迹。它的能量签名会对舰船的引擎、能源系统产生极细微的……‘污染’。就像沾上了无法完全屏蔽的放射性尘埃。”
她抬起手,无名指上的指环散发出极其微弱的、脉冲式的幽光。“我的‘锚点’特质和对这种签名的共鸣,在一定距离内,或许能比传感器更敏锐地捕捉到这种‘污染’的回波。”
这是一个大胆的、未经测试的方案,但也是他们目前唯一的线索。
“探知者号”如同一个沉默的猎手,沿着那条计算出的、充满不确定性的矢量基线,悄然潜入了一片繁忙的小行星带边缘。这里充满了混乱的引力扰动和矿物辐射,是天然的隐匿和伏击场所,也同样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传感器屏幕上一片嘈杂,只有小行星碰撞、冰晶飘散和遥远恒星发出的背景噪音。
突然——
林可猛地吸了一口气,右手紧紧按住左臂的针孔印记,那里传来一阵尖锐的、熟悉的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