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近乎失礼的审视，扫过他微圆的脸庞、略显宽厚的身材，再对比自己这具同样陌生的、属于“奈瑶”的、纤细而充满青春活力的身体，一种极其诡异的、命运弄人的对照感油然而生。

杜恒——或者现在应该叫他若阳——下意识地推了推鼻梁上滑落少许的眼镜，脸上露出一丝与他此刻憨厚外形极其违和的、属于成年杜恒独有的、带着些许自嘲和深深无奈的苦笑。

“我也……想知道。”他低声说，声音已经迅速恢复了平稳，同时眼神锐利地快速扫过周围越聚越多、议论声渐起的人群，语气变得急促而冷静，“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太显眼了。先离开。”

他伸出手，动作略显迟疑，似乎也在适应这具陌生的身体和彼此新的身份，但最终还是坚定地、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腕。那触感是温热的，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略显柔软的力度，然而，就是这简单的接触，却仿佛一道桥梁，瞬间传递过来一种跨越了生死、时空与维度的、令人无比安心的、灵魂层面的熟悉感。

林可（奈瑶）没有半分挣脱，任由他拉着，像是迷途的船只终于找到了指引的灯塔，跟随着他的步伐，低着头，快速穿过了那些仍在对着天空指指点点、投来好奇目光的学生人群，朝着校园里更为偏僻、人迹罕至的方向快步走去。

身后，那写着“林可你在吗？我是杜恒！”的红色竖幅，还在彩色气球的牵引下，越升越高，渐渐变成了广阔蓝天背景下的几个模糊小点，像一个遥远却无比真切的、奇迹般的梦的注脚。

他们找到了彼此。

尽管披着完全陌生的皮囊，困于规则不明的诡异棋局。

但，这盘令人窒息的棋局，终于不再是需要她独自面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