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子羽指着房里靠东的架子,率先走了进去,靴底踩在积灰的地面上,留下清晰的脚印。“都在那边了,”
伸手拂过最上面的箱子,宫子羽指尖立刻沾了层黑灰,“大哥把奢香夫人常用的东西放在中层,贵重些的首饰、文书收在顶层,怕受潮。”
架子上的木箱大小不一,上官浅从中层开始查看,第一个木箱打开,里面装的是些旧绣品,针脚细密,绣的多是孤山派特有的雪绒花与云纹,雪绒花的花瓣层层叠叠,云纹则蜿蜒流畅,一看便知是熟稔孤山派纹样的人所绣。
上官浅拿起一块未绣完的披风,米白色的布料上,已绣好大半的雪绒花,只剩下领口的纹样还空着。
指尖抚过布料边缘,细腻的针脚处带着几分温度,恍惚间,上官浅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她也有一块这样的披风,是娘亲亲手做的,布料也是这样的米白,绣着一模一样的雪绒花。
每到霜降,娘亲就会把装针线的木匣搬到窗边的暖炉旁,木匣是梨花木所制,上面刻着小小的雪绒花。
匣子里的线轴排得整整齐齐,有雪绒花的白、云纹的蓝,还有她最爱的浅粉色。娘亲总说,那浅粉色是 “浅浅笑起来的颜色,像春日里刚开的桃花”。
娘亲绣活时总爱哼着孤山派的小调,调子轻柔,带着山间的清冽。
娘亲手指捏着细针,穿线时会微微眯起眼,阳光落在鬓边的碎发上,连带着针线都泛着暖光。
上官浅那时总爱趴在娘亲膝头,小手抓着娘亲的衣角,盯着绣绷上慢慢成形的雪绒花,问个不停:“娘亲,这朵花要绣多少针呀?绣好后,是不是就能像师兄师姐们那样,穿着去参加门派的祭典了?”
娘亲就会放下针线,把她抱得更紧些,指尖轻轻点她的鼻尖,笑着说:“要绣九十九针,一针都不能少,这样浅浅穿在身上,才能被福气裹得严严实实的。等你再长大些,娘亲就带你去参加祭典,让你看看祭台那里的雪,比这里的好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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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她急着要穿新披风,偷偷扯了下绣绷,结果把刚绣好的花瓣扯松了线,线头乱糟糟地缠在一起。
她吓得眼圈发红,怕娘亲生气,偷偷把绣绷藏在衣柜里。
可娘亲回来后,一下就找到了,却没骂她,只是笑着把线重新理好,还在松线的地方添了只小小的彩色蝴蝶,翅膀上用了她最爱的浅粉色线:“你看,咱们浅浅的披风,还多了个小伴儿呢,这样它就不孤单了。”
后来披风绣成,领口内侧还藏着娘亲绣的 “浅” 字,针脚细细的,摸起来软软的。
她天天穿着,连睡觉都要裹着,披风上总带着娘亲身上的檀香,那是她最安心的味道。
后来孤山派被灭,她掉下悬崖失忆,被点竹当做徒弟收养,那披风自然也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