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梅闻言,缓缓转过身,眼底闪过一丝赞许,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角宫之主,果然聪明。”

没有否认,也没有直接点明目的,拙梅反而话锋一转,目光直视着宫尚角,带着几分试探问道,“你觉得是为什么?”

“上官浅”宫尚角几乎没有犹豫,三个字从唇间落下。

拙梅一顿,面上感慨,“猜的很对,难怪,无锋害怕你,江湖敬重你。”语气里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担忧,“我知道你们有计划,对付无锋、查清孤山派旧案,每一步都算得周全。但是我实在放心不下,何况,浅浅还怀着孕。”

“怀孕” 二字像一颗石子,骤然投进宫尚角的心湖。

宫尚角瞳孔微缩,呼吸瞬间滞了半拍。

那天,在羽宫,上官浅和宫唤羽,对宫子羽和他透露了他们的计划后。

宫尚角单独拦住了上官浅。

地牢的阴冷、浴池的水汽、密道的潮湿,那些被宫尚角刻意压在心底的画面,此刻竟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地牢里,铁链在冰冷的石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上官浅手腕被磨得通红,却依旧祈求地抬着眼看他。当时他最终只挤出一句“我能保你不死。

这句话干瘪得像失去水分的枯叶,连宫尚角自己都觉得无力。他分明想再说些什么,想告诉上官浅,想承诺更多,可话到嘴边,却被“宫门责任” 四个字死死堵住,将所有未说出口的心意死死锁在喉咙里,只留下那句苍白的保证,成了后来无数个深夜里反复啃噬他的遗憾。

小主,

浴池边的水汽氤氲了视线,宫尚角看着上官浅坐在对面,发丝上还沾着水珠,眼底藏着他读不懂的复杂情绪。那时他明知上官浅藏着心事,却偏偏用 “你还剩什么” 来试探,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宫尚角希望上官浅能坦诚,可最终只换来她的沉默。没等他再追问,远徵的响箭突然从宫外传来,他只能匆匆离去,将那场未尽的对话与满心的纠结,都留在了浴池边氤氲的水汽里。

还有密道那次,石门缓缓关闭的声响至今还在耳边回响。

他看着上官浅的背影,指尖都已抬起,想喊住她,想让她别走,可 “母亲与朗弟弟的死”“宫门弟子的安危” 这些念头像重石压在心头,让宫尚角终究没能开口。看着上官浅的身影消失在密道深处,他心里空落落的,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永远留在了那片黑暗里。

这些遗憾在心底交织,像一张密网将他困住,也让他猛然醒悟。

他已经错过了太多次,在地牢、在浴池、在密道,每一次都因犹豫与责任错失了表达心意的机会。

这一次,绝不能再让遗憾继续。

宫尚角转身看向还站在原地的上官浅,她眼底的坚定依旧,却看起来有些疲惫。显然,与宫唤羽谋划计划、向宫子羽透露详情,已耗费了她不少心神。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上官浅面前,面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别去无锋,太危险了。无锋内部派系混乱,点竹又心思深沉,万一出了差错……”

宫尚角没再说下去,可眼底的担忧却藏不住。

他想起上官浅之前说的灭无锋、除点竹的执念,想起她孤山派遗孤的身份,宫尚角知道,上官浅还有太多要做的事情。可宫尚角也怕失去她,母亲、朗弟弟,他已经经历过太多生离死别,再也承受不起她有任何闪失。

宫尚角甚至在心里盘算,只要上官浅点头,他可以立刻调动角宫的力量,哪怕违背宫门的规矩,也要护她周全,绝不让她再踏入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