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微却清晰的震动,从分析仪内部传来!紧接着,主屏幕旁一个原本显示着设备运行状态的辅助监控屏,画面猛地一闪,随即被一片混乱的雪花点和扭曲的彩色条纹占据!
物理接触干扰?!还是……触发了某种我未知的防护机制?!
我的动作瞬间僵住,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冷汗瞬间湿透了刚有些干燥的后背。
完了吗?
被发现了?!
我几乎能听到“导航员”那冰冷的合成音在耳边响起的幻听。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我死死盯着那雪花滚动的屏幕,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然而,预想中的警报声并未响起。分析室内,只有服务器依旧规律的嗡鸣,以及我那台主屏幕上,模拟数据校验任务仍在正常运行的界面。
不是全局警报……只是设备本身的异常显示?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那雪花屏似乎只是连接分析仪内部某个诊断输出的显示器受到了干扰,并非整个系统崩溃。
是静电?是我操作不当?还是……这个接口本身,就极其脆弱,对外界触碰异常敏感?
风险等级再次飙升。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我咬了咬牙,再次伸出手,这一次,动作更加缓慢,更加轻柔,仿佛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境。我的指尖终于碰到了那个物理接口冰冷的金属外壳。没有异常震动,没有再次的屏幕干扰。
我仔细检查着接口周围的焊点,线缆的连接……肉眼看去,一切似乎完好无损。但量子级别的信号传输,任何微小的瑕疵都可能是致命的。
怎么办?如果是内部固件问题,我毫无办法。如果是接触问题……
一个更细致的检查需要万用表。我的工具箱里没有。而且,任何额外的、非常规的检测设备的使用,都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距离岩石通知的会议,只剩下不到四十六小时。
绝望再次如同潮水般涌上,几乎要将我淹没。我靠在冰冷的设备外壳上,感到一阵阵的眩晕和无力。右手旧伤处的疼痛也变得鲜明起来,一下下地敲打着我的神经。
难道……真的要坐以待毙?
我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工具箱里那支细长的金属探针。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亮起——
如果……如果是极其微小的氧化物或灰尘导致了接触不良呢?量子密钥同步对物理连接的洁净度要求极高……
这可能是唯一我能尝试的、风险相对最低的解决办法了。
我拿起那支探针,又从清洁包里找出一小块高纯度异丙醇浸泡过的无尘布,小心翼翼地包裹在探针尖端。然后,我屏住呼吸,如同进行最精密的外科手术,将探针缓缓伸向那个物理接口的金属触点。
动作必须极轻,极稳。不能留下任何划痕,不能改变接口的任何物理特性。
我的手腕悬空,全靠前臂细微的肌肉控制着探针的移动。汗水顺着我的鬓角滑落,痒痒的,但我不敢分神去擦。整个世界缩小到只剩下那一个小小的接口,和那支包裹着无尘布的、颤抖的探针尖端。
近了,更近了……
探针尖端终于轻轻触碰到了接口内部那细如发丝的金属触点。我以几乎无法察觉的力度,极其轻柔地来回擦拭了几下。
然后,迅速收回探针。
做完这一切,我像打了一场恶仗,几乎虚脱。靠在设备上,大口喘着气,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现在,只能再次尝试激活信标。成功,或彻底失败。
我回到操作台,清理掉所有手动操作的痕迹,将设备外壳暂时虚掩(无法立刻拧紧螺丝,那太刻意)。然后,我再次调出那个让我心惊肉跳的激活界面。
信息包依旧待发。
我的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因为紧张和用力,微微颤抖。
这一次,会是什么结果?
是绿色的“成功”,还是猩红的“失败”?亦或是……直接引来毁灭的警报?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父亲的脸、老杨的眼神、陈曦的笑容,以及所有纷乱的思绪,强行压了下去。
然后,我按下了确认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