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伤……”我痛苦地摇了摇头,嘴唇翕动,仿佛难以启齿,“是……是关于我今天向你急切打听的那些……关于‘狮王’的消息。”
她脸上的轻松瞬间冻结,继而消退,被一种大事不妙的严肃所取代:“那些消息?它们……它们怎么了?”
“我……我可能,知道那个‘消失的中间人’的一些……内情。”我压低了声音,营造出一种分享惊天秘密的、命悬一线的氛围,“他……他以前和我家,算是……算是很远房的亲戚,沾亲带故。他失踪前,曾经……曾经偷偷给过我一个口信,说如果他遭遇不测,让我无论如何,想办法把这个口信带给……带给他在中国境内的一个,做生意的伙伴。”
这是一个精心构建的、半真半假的谎言。它巧妙地嵌入了她已知且抱有同情的事件(中间人失踪),并将杨建国合理地伪装成“生意伙伴”。在边境地区,这种盘根错节的家族关系和隐秘的生意网络司空见惯,极难查证,也最容易取信于人。
诺敏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眼中闪过震惊、恍然,以及一丝被卷入更深漩涡的紧张:“所以……所以你今天才那么反常地追问那些细节……”
“嗯。”我沉重地、几乎是耗尽全力般地点了一下头,脸上适时地流露出深入骨髓的恐惧,“我本来……打死也不敢说,更不敢去做。但是……但是你今天带来的消息,那个‘账本’倒台,那个奇怪的代号……让我终于确信,他……他真的是被‘狮王’的人害死的!他留下的这个口信,一定……一定关系到非常重要的东西!可能……可能就是能扳倒‘狮王’的关键!”
我将她冒着风险获取的情报,与我虚构的“遗命”和“复仇”紧密联系起来,为这个“口信”披上了正义与复仇的血色外衣。这很容易点燃她心中对“狮王”的刻骨仇恨,以及那种属于这片土地的、朴素的仗义与血性。
诺敏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胸膛微微起伏。她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同情、担忧、紧张,还有一种面对重大抉择时的凝重:“那……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的伤……根本走不了远路。”
“我去不了。”我苦笑着,那笑容比哭还难看,目光转而化作一种孤注一掷的、带着卑微祈求的恳切,牢牢锁住她的眼睛,“诺敏,我……我现在,只能求你了。这个寨子里,我唯一能相信的,只有你。”
她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微微一震,显然完全没有预料到我会提出如此巨大、如此危险的请求。她沉默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紧紧绞在一起,指节泛白,显示出内心正经历着惊涛骇浪般的挣扎。帮助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传递可能直接针对“狮王”集团核心的秘密信息,这其中的风险,她不可能不清楚。一旦事泄,等待她的,绝不仅仅是简单的惩罚。
我不能再给她犹豫的时间。必须趁热打铁,在她被恐惧压倒之前,给她一个看似“可行”的方案。我的语气变得更加哀切,同时也巧妙地注入了为她着想的“真诚”:“我知道,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可怕,风险太大了!所以,我们不需要做太多,不需要你去做任何明显出格的事情。你只需要……只需要在下次你们的人去边境集市交易,或者,有你绝对信得过的人,恰好要去中国那边的时候,帮我捎几句话给那个‘生意伙伴’就行。就几句简单的话,听起来就像……就像普通的生意往来询问,绝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特别注意。”
我刻意将行动描述得轻描淡写,极力强调其“简单”和“隐蔽”,试图将那滔天巨浪般的风险,伪装成一道可以轻易迈过的小水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捎几句话?”诺敏抬起眼,迟疑地、求证般地反问,眼神中的挣扎似乎因为这条“看似简单”的路径而缓和了一丝。
“对,就只是几句话。”我斩钉截铁地点头,给予她最肯定的答复。然后,我用一种清晰而缓慢的、仿佛在交代一件无比重要又寻常家事的语调,说出了那套我反复推敲、字字斟酌的“口信”:
“你就说:‘表哥托我问,上次那批在运输里受了潮、出了瑕疵的玉石料,老板那边现在还愿意收吗?如果愿意收,是按我们之前谈好的老价钱结算,还是需要按现在行情,重新定个新价钱?另外,尾号是739X的那个银行账户,现在还能正常使用吗?还有,表哥之前寄养在老板那里的那只、名字叫Vigil的猎鹰,最近好像有点焦躁不安,总想往外飞,希望老板能多费心,安抚一下。’”
这段话,每一个词,每一个停顿,都浸透着我的心血与算计:
“表哥”:直接指向那个虚构的、已“被害”的中间人,建立合理的情感与逻辑连接点。
“受损的玉石料”:隐喻遭受重创的“账本”势力,或者泛指“狮王”集团出现问题的毒品交易链。
“老板还收吗?”:核心试探。询问杨建国方面是否仍在持续关注此案,是否仍需要我这边提供的情报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