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流逝得异常缓慢,又异常迅速。当我终于在厚厚的书籍中,分散地、隐蔽地完成了所有核心信息的记录,并用干净的毛巾小心翼翼吸干书页表面残留的过多水分时,窗外已是日上三竿,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
我靠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感到一阵强烈的虚脱感袭来,仿佛刚刚跑完一场马拉松,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指尖因为过度使用而微微颤抖,右手的旧伤如同被反复捶打的铁砧,传来阵阵沉闷而持续的痛楚。
但看着那本看似寻常、内部却已铭刻了惊天秘密的书籍,一种混合着巨大风险和一丝渺茫希望的复杂情绪,在心底滋生。证据,以这种最原始也是最危险的方式,暂时记录下来了。
然而,这仅仅是第一步。如何将这份“水印”情报安全地传递出去?杨建国下次来的时间不确定,而夜长梦多,谁也不知道佛爷或者那个神秘的“先生”是否已经察觉到了异常。
就在我整理思绪,将书籍放回原位,准备离开卫生间时——
“咚、咚、咚。”
不轻不重,带着特定节奏的敲门声,清晰地从病房门外传来。
是杨建国?他很少在这个时间点出现。还是……佛爷的人?
我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肌肉再次绷紧。我迅速检查了一下卫生间,确认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水渍或痕迹,然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脸上的表情恢复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刚刚洗漱完毕的倦怠,伸手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站在病房门口的,不是杨建国,也不是我见过的任何引路者。
是一个穿着医院保洁制服、推着清洁车的中年女人。她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
“打扫房间。”她的声音沙哑而平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这本是医院的日常流程,但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任何陌生面孔的出现都足以让我警铃大作。尤其是,她的推车车轮滚动时,发出的声音似乎过于……顺畅了?而且,她身上没有任何消毒水或清洁剂的味道,反而隐隐带着一丝淡淡的、类似于电子元件或……金属保养油的气味?
我没有让开,身体看似随意,实则巧妙地挡住了她进入病房深处的路径,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现在不是常规打扫时间。”
她抬起头,露出一张极其普通、毫无特色的脸,但那双眼睛……平静得过分,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任何属于保洁人员的疲惫或麻木。
“特殊消毒安排,先生。”她语气依旧平淡,但“特殊”两个字,被她咬得略微重了一丝,“请配合。”
特殊消毒?我从未听说过。是佛爷的又一次试探?还是保护伞网络中,某个节点已经启动,派来清除隐患的“清洁工”?
我的右手悄无声息地垂到身侧,指尖微微蜷曲,做好了随时发动攻击的准备。后背的伤疤仿佛也感应到了危险,传来一阵紧绷的刺痛。
病房内的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成了实体。
她推着车,向前微微顶了一下,似乎想要强行进入。
我寸步不让,目光与她平静却暗藏锋芒的视线在空中碰撞。
“我需要核实一下。”我冷冷地说,同时用眼角的余光迅速扫视着她推车上的物品——抹布、水桶、清洁剂瓶子……看起来一切正常,但那个水桶的材质,似乎过于厚实了?底部是否有夹层?
“可以。”她出乎意料地没有坚持,反而向后退了半步,从制服上衣口袋里摸索着什么,“我有通知单……”
她的动作很自然,但就在她低头摸索的瞬间,我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耳廓后方,靠近发际线的位置,似乎有一个极其微小、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类似微型通讯器或传感器的东西,极快速地闪烁了一下微弱的红光!
那不是医院保洁人员会配备的东西!
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