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可能,他对某些证据有特殊的‘收藏癖’?”我提出一个大胆的假设,“有些身处高位者,会有一种扭曲的心理,喜欢保留一些能证明自己‘能量’和‘功绩’的东西,作为心理慰藉或者……反制的底牌。王振雄在‘9.17案’中扮演了关键角色,他会不会保留了一些与张海联络的凭证,或者当年干预案件调查的原始记录?”
老严在那边沉默了几秒,显然在思考这个可能性。“不排除。这种人,既狂妄又多疑。我立刻让调查小组重点排查他可能设置的‘安全屋’或者极其私密的个人空间。包括他老家、其信得过的情妇住所、甚至可能以他人名义长期租用的仓库等。”
“张海在国内的潜在藏匿点也要查。”我提醒道,“他当年走得急,有些东西带不走,也可能不敢带出境。他曾经的住所、办公地点,甚至他信任的亲友处,都可能留有线索。尤其是与技侦设备、加密通讯相关的实物,或者记录着关键信息的纸质笔记、存储介质。”
“放心,这条线我一直没放。已经安排了另一组人,重新梳理张海当年的社会关系,尤其是那些可能被他信任、且在我们视线之外的关系人。我们会进行非常隐蔽的走访和排查,寻找任何可能存放他遗留物品的线索。”老严的声音透着老刑侦的韧劲。
战略部署下去,剩下的便是煎熬的等待。我靠在床头,闭上眼睛,试图缓解太阳穴处传来的、如同持续钻孔般的胀痛。左腿的伤口在提醒我身体的极限,但精神的弦却绷得更紧。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张海签署设备维护记录时可能带着的冷漠表情,王振雄在复盘报告上签字时可能掠过的得意眼神,以及父亲在边境山谷中,面对突然出现的、如同从天而降的伏兵时,那瞬间的震惊与决绝……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燃烧着我的理智,也锤炼着我的意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病房里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我自己沉重的呼吸声。每一秒,都可能意味着一条关键证据的永久消失,或者一个知情人的突然“意外”。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几个世纪般漫长,加密通讯器终于再次响起。是陈曦。
“林峰,有突破!”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发现关键线索时的紧绷,“关于王振雄,我这边有重大发现!”
“说!”我猛地坐直身体,牵扯到伤口的剧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但此刻已完全顾不上了。
“你关于他可能保留物理载体的推测可能是对的!”陈曦语速飞快,“我通过交叉比对王振雄及其多名关系人名下的海量消费记录、出行记录和通讯基站数据,结合卫星定位信息,发现一个高度可疑的规律性行为!”
她调出数据图谱,在屏幕上共享给我:“看这里。在过去超过十年的时间里,几乎每隔两到三个月,王振雄都会在其位于邻省省会的住所附近,使用一个未登记在他本人及其直系亲属名下的、预付费的匿名手机号码,进行一次极其短暂的通讯,通话时间通常不超过三十秒。而通讯的对象,是另一个同样匿名的、活动范围固定在边境某市的号码。”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匿名号码,规律性短暂通讯……这太符合单线联络的特征了!
“更重要的是,”陈曦继续道,放大了卫星地图和定位数据叠加图,“每次完成这通短暂通讯后的一到两天内,王振雄都会独自驾车,前往位于其所在省市交界处的一片偏僻山区。他的车辆会停留在一个固定的、没有监控覆盖的岔路口附近,停留时间约为一到两个小时。期间,他的手机会处于完全关机状态。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段,那个边境市的匿名号码持有者,也会出现在距离该岔路口约五公里外的另一个偏僻地点,同样停留相似时间!”
小主,
线下交接!物理传递!
我几乎能肯定!王振雄是在通过这种极其原始却难以追踪的方式,与他在边境地区的联系人进行秘密情报传递或物品交换!那个边境联系人,很可能是他与境外张海,或者与佛爷残余势力保持联络的中转站!
“能确定他每次去那个岔路口,具体做了什么吗?有没有可能在那里藏匿或取走东西?”我急迫地追问。
“无法直接监控,那片区域地形复杂,植被茂密,缺乏有效的观测手段。”陈曦回答道,“但是,我调取了该区域近年来的地质勘探数据和部分商业卫星的高精度遥感图像,发现在王振雄经常停车地点附近约两百米处,有一个非常隐蔽的、入口被植被覆盖的天然岩缝。深度和容积未知,但具备作为隐藏点的条件。”
天然岩缝!一个绝佳的、不受打扰的秘密储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