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漫漫流放路,杀机初现

天光大亮,厚重的京城城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像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城门内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门内,是喧嚣繁华的帝都。

门外,则是一百多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流放犯。

他们戴着沉重的枷锁,在官差的呵斥推搡下,麻木地挪动着脚步。哭喊声、咒骂声、叮当的锁链声混杂在一起,织成一张绝望的网。

有家眷前来送行的,抱着囚犯哭得肝肠寸断,拼命往他们怀里塞着干粮和衣物。

更多的……

则是孤身一人,孑然一身,他们只是偶尔回头,用空洞的眼神最后看一眼那高耸的城墙,便彻底斩断了过往。

墨宁轩一家人站在队伍中,显得格格不入。

虽然同样穿着囚服,但他们站得笔直,身上那股子傲气,并未被枷锁磨去分毫。

杨淑玉和殷素一左一右护着三个孩子,墨宁轩则如一棵挺拔的青松,为全家遮挡着风雨。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辆通体乌黑、用料考究的马车在一众普通马车中显得格外扎眼。

马车在官道边停下,一个身穿宝蓝色暗纹绸缎、腰佩玉石、脚踩皂靴的中年男人跳下车来。

他满面红光,下巴微抬,正是墨家之前的外院管事,钟川。

钟川看到墨宁轩脖子上的木伽,手心攥紧又很快放松。

“哟,这不是墨大人吗?”

钟川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捏着鼻子,仿佛嫌弃此处的污浊空气,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手里捧着两个大包裹。

“哎呀呀,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想当年,要不是我爹舍命救了永平侯,你们一家能在侯府富贵这么多年?可你们呢,就是这么对你们救命恩人的儿子的,让我钟川在你们侯府当牛做马,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稍有不慎就是一顿责罚。如今墨大人落了难,我这个做奴才的,心里也‘难受’得很呐!”

他嘴上说着难受,脸上却全是幸灾乐祸的笑意。

墨怀鑫气得小脸通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刚要上前理论,就被墨宁轩一只手按住了肩膀。那只手看似轻飘飘地搭着,却蕴含着不容反抗的力道。

“钟川,你来做什么?”

墨宁轩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念着往日的主仆情分,来送大人一家最后一程啊!”

钟川夸张地一拍手,让小厮把包裹递上来。他解开一个,里面是几件灰扑扑、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破旧棉衣。

“北境天寒,我特意给大人和夫人们备了些‘厚实’衣物,可千万别冻着了。”

他说着,使劲拍了拍其中一件破衣服,又解开另一个包裹,里面看着像是十几个黑黢黢窝窝头。

“这是我特意从城西张寡妇那儿买来的,便宜又顶饿。大人一家路上慢慢啃,可别嫌弃啊!”

周围的流放犯和看热闹的百姓们都投来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对着墨家指指点点。一个昔日高高在上的侯府二老爷,如今竟被自家的下人如此当众羞辱,实在是闻所未闻的奇闻。

殷素冷眼看着钟川的表演,一言不发。

杨淑玉则是心疼地将孩子们揽得更紧了些,不忍让他们看到这一幕。

墨清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