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嗜血.人格(下)

粘液怪物如同附骨之疽,紧追不舍!沉重的粘液身体压得梯子吱呀作响,随时可能彻底垮塌!它们蠕动的“沙沙”声和贪婪的嘶鸣就在脚下,浓烈的恶臭几乎令人窒息!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绝望的深渊中点燃!我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向上窜去!锈蚀的铁门冰冷沉重,门轴早已锈死!我用手肘和肩膀死命地撞击!

“砰!砰!砰!”

每一次撞击都带来骨骼的剧痛和铁锈的簌簌剥落!身后的粘液怪物已经追到了脚下!一只巨大的、由粘液组成的、如同捕蝇草般的口器猛地张开,里面蠕动着无数惨白的牙齿和腐烂的内脏碎片,带着浓烈的腥风,朝着我的脚踝狠狠咬来!

“给老子开——!!!”

一声混合着恐惧、痛苦和极致疯狂的嘶吼从喉咙深处爆发!我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厉,用肩膀朝着铁门最脆弱锁扣的位置,狠狠撞去!

“哐当——!!!”

一声刺耳的金属断裂巨响!锈蚀的门轴和锁扣终于不堪重负,彻底崩开!

沉重的铁门被猛地撞开!

一股冰冷、狂暴、带着浓烈腥甜气息的夜风,如同巨锤般狠狠砸在我的脸上!我整个人被惯性带着,踉跄着扑了出去,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身后,那巨大的粘液口器咬了个空,狠狠撞在门框边缘,发出沉闷的声响和粘液飞溅的“啪叽”声!粘液怪物发出愤怒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卡在狭窄的出口处,一时无法钻出。

我挣扎着爬起,大口喘息着冰冷的空气,肺部如同刀割。环顾四周,心脏瞬间沉入冰窟!

这里的确是医院的天台。但脚下,并非坚实的大地。

天台边缘之外,是翻滚沸腾、如同墨绿色海洋般的无边浓雾!浓雾之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凛冽的罡风如同无数冰冷的刀片,从深渊中呼啸而上,撕扯着我的衣服和头发,发出凄厉的尖啸!

整个天台,就像一座漂浮在无尽深渊之上的、随时会倾覆的孤岛!

而更令人绝望的是——

浓雾并非完全遮蔽视线。在翻滚的雾海之上,一轮巨大、妖异、散发着不祥血红色光芒的月亮,如同恶魔的独眼,高悬在漆黑如墨的天穹之上!粘稠的血色月光穿透浓雾,将天台和周围的雾海都染上了一层令人心悸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

在这血月的映照下,在浓雾翻涌的深渊对面……

一座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建筑”,如同神话中沉睡的远古邪神,静静地矗立在雾海之中!

它根本不像人造的产物!那更像是一座由无数巨大、腐烂、搏动着的肉块和扭曲增生的骨骼强行堆砌、融合而成的恐怖肉山!无数粗大、虬结、如同巨蟒般的暗红色血管和粘稠的黄色脂肪束,在它的表面盘绕、搏动!巨大的、如同溃烂疮口般的孔洞遍布其上,不断向外喷涌着墨绿色的浓稠毒雾和散发着恶臭的黄色脓液!一些由惨白骨骼构成的尖塔和拱门,如同巨兽的獠牙和肋骨,从腐烂的肉山中刺出,指向血色的天空!整座“肉山”都在缓慢地、如同呼吸般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带动着周围浓稠的雾海剧烈翻腾!

腐烂!死亡!亵渎!这就是“圣堂”?这就是“死者的国度”?!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极端恐惧和厌恶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胃里翻江倒海,我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胆汁的苦涩在喉咙里蔓延。

就在这时——

一个冰冷、嘶哑、如同无数亡魂在深渊最底层哀嚎汇聚而成的意念,毫无预兆地、直接刺入了我的脑海深处!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粘稠的恶意和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

归魂草

在…它…心脏里

穿…过…深渊

献上…祭品

或者…成为…祭品…

声音消失,留下无尽的冰冷和疯狂的低语在我脑中回荡。

心脏?那座搏动的腐烂肉山的心脏?穿过这万丈深渊?祭品?!

我猛地抬头,血色的月光刺得眼睛生疼。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座在雾海中缓慢搏动、散发着无尽邪恶的腐烂圣堂。

深渊的罡风如同冰刀,刮过脸庞。我踉跄着走到天台边缘,碎石在脚下滚落,坠入下方翻滚的浓雾,无声无息。

就在我脚下的深渊峭壁上,紧贴着医院这栋摇摇欲坠的建筑外墙,悬挂着一道东西。

那不是路。

那是一道早已废弃、锈蚀得如同垂死巨蟒般的消防梯!它从医院天台的边缘向下延伸,梯身扭曲变形,覆盖着厚厚的黑色苔藓和滑腻的不明粘液,许多地方锈穿断裂,只剩下狰狞的骨架。它歪歪扭扭地向下延伸,最终消失在下方翻滚的、墨绿色的浓雾深处,不知通向何方。

而在浓雾翻涌的间隙,借着那轮不祥血月的微光,隐约可以看到,在这道如同枯骨般悬挂的消防梯尽头,在深渊的另一侧峭壁上,似乎…似乎有一道极其狭窄、如同被巨斧劈开的裂缝!裂缝深处,是比浓墨更深的黑暗!仿佛正是通往那座搏动着的腐烂圣堂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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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锈的消防梯…万丈深渊…浓雾…搏动的腐烂肉山…

这就是通往“心脏”的路?这就是“死者的国度”的入口?

深渊的罡风如同亿万把冰冷的剃刀,从下方翻滚的墨绿色雾海中呼啸而上,撕扯着我的衣服、头发,更试图钻进骨髓深处,将最后一点热量和勇气都刮走。脚下,是医院天台摇摇欲坠的边缘,粗糙的水泥地面布满裂缝,细小的碎石在狂风中打着旋,坠入下方那深不见底、浓雾翻涌的死亡之渊,无声无息。

目光死死锁在前方。

那道悬挂在深渊峭壁上的消防梯,像一条被剥了皮、锈蚀得只剩骨架的垂死巨蟒。扭曲变形的金属骨架覆盖着厚厚的、湿滑粘腻的黑色苔藓和不明分泌物,在血月不祥的红光下泛着油腻的微光。许多梯级早已锈穿断裂,只剩下狰狞的、犬牙交错的金属断茬。连接墙壁的锚固点锈迹斑斑,在狂风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呻吟,仿佛随时会彻底崩裂,将这脆弱的通道连同攀附其上的一切,一起抛入无底深渊。

深渊的对面,那座由搏动的腐肉、扭曲的骨骼和流淌的脓液构成的巨大“圣堂”,如同沉睡在雾海中的远古邪神。它每一次缓慢而沉重的搏动,都带动着周围浓稠的墨绿色毒雾剧烈翻腾、膨胀,如同巨兽的呼吸。血月的光芒穿透翻涌的毒雾,在那腐烂肉山的表面投下流动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暗红阴影。巨大疮口喷吐着黄绿色的毒烟和脓液,散发出的恶臭即使隔着深渊,也浓烈得令人窒息。

那个冰冷、粘稠、如同无数亡魂哀嚎汇聚的意念,依旧在我脑中疯狂回响:

*「穿…过…深渊…」*

*「献上…祭品…」*

祭品?什么祭品?我身上除了染血的徽章、冰冷的岩钉和一把求生刀,还有什么能献祭给这亵渎之地?

但深渊对面,那座搏动肉山的深处,有唯一能拯救林晚的希望——归魂草!

身后天台通往消防梯的铁门处,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粘腻“沙沙”声和贪婪的嘶鸣!那些粘液组成的腐尸怪物,正在疯狂地冲击着被堵住的出口!时间不多了!

拼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翻涌的浓烟和越来越剧烈的撞击声,将心一横,牙关紧咬!身体前倾,一只脚猛地踏上天台边缘那锈蚀、湿滑、布满粘液的消防梯第一级横杆!

“嘎吱——!!!”

刺耳的金属呻吟瞬间炸响!整个梯身如同垂死的巨兽发出最后的哀鸣,猛地向下一沉!剧烈的晃动让我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前扑倒!心脏骤然停跳!我死命抓住两侧冰冷湿滑、布满铁锈和粘液的扶手,粗糙尖锐的铁锈边缘瞬间割破掌心,剧痛混合着冰冷粘腻的触感传来,才勉强稳住几乎悬空的身体!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深渊的罡风在耳边凄厉尖啸,下方翻滚的墨绿色浓雾如同饥饿的巨口。我甚至能感觉到脚下那锈蚀的金属在呻吟中微微变形!

不能停!我强迫自己忽略掌心的剧痛和脚下深渊带来的眩晕,用尽全身力气,手脚并用,沿着这架疯狂摇晃、呻吟不止的死亡之梯向下攀爬!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湿滑的苔藓和粘液让脚下如同抹油,每一次移动都异常艰难,必须死死抓住同样湿滑的扶手!断裂的梯级如同陷阱,必须小心避开!冰冷的铁锈碎屑和粘稠的分泌物不断沾满双手和衣服。

攀爬!每一步都伴随着梯身刺耳的“嘎吱”呻吟和大片脱落的铁锈!狂风吹得身体如同风中落叶,随时可能被掀飞!下方的浓雾翻滚着,仿佛有无数无形的触手在拉扯!视线被汗水、血水和粘液模糊,只能凭着本能和求生的欲望向下挪动!

深渊的对面,那座搏动的腐烂圣堂越来越近!它那由巨大肉块堆砌而成的基座,如同腐烂的肉山悬崖,就矗立在浓雾之海的边缘。而那道悬挂的消防梯尽头,在血月的微光下,终于清晰了一些——它歪歪扭扭地延伸向圣堂基座上一个巨大的、如同溃烂伤口般的黑洞!洞口边缘蠕动着暗红色的肉芽组织,不断向下滴落着粘稠的黄色脓液!浓烈的恶臭如同实质的墙壁,扑面而来!

那就是入口!“死者的国度”的入口!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极致的恐惧中摇曳。我咬紧牙关,加快了向下攀爬的速度,不顾梯身更加剧烈的呻吟和晃动!

就在距离那溃烂洞口还有大约四五米的高度时——

“咔嚓!!!”

一声令人魂飞魄散的脆响从头顶上方传来!

紧接着是金属被巨力撕裂的刺耳噪音!

我惊恐地抬头!

只见消防梯连接医院天台外墙的那个最主要的、早已锈蚀不堪的金属锚固点,在持续的重压和狂风的撕扯下,终于彻底崩断了!

整条悬挂的消防梯,如同被斩断头颅的巨蛇,猛地向下一沉!随即,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朝着深渊的方向,朝着那座腐烂圣堂的基座,带着我,如同失控的钟摆般狠狠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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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失重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心脏!我发出不成声的嘶吼!身体被巨大的离心力狠狠甩向深渊!眼前天旋地转!只有下方急速放大的、搏动着的腐烂肉壁和那个滴淌着脓液的巨大洞口!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骨骼几乎散架的剧痛!

我整个人如同炮弹般,狠狠撞进了圣堂基座那个巨大的溃烂洞口!身体砸在冰冷、滑腻、如同某种巨大生物内脏壁般的肉质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翻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下,浑身骨头像散了架,眼前金星乱冒,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浓烈到极致的恶臭瞬间将我包裹!那是一种混合了高度腐败的内脏、脓血、消毒水和更深层、无法形容的亵渎气息的味道!仅仅是吸入一口,就让我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

我挣扎着抬起头,抹掉糊住眼睛的粘液和冷汗,惊恐地打量四周。

这里……根本不是建筑内部!

这是一条巨大的、由暗红色搏动肉壁构成的甬道!肉壁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不断渗出淡黄色粘液的透明薄膜,下方是虬结盘绕、如同巨蟒般的粗大血管,在缓慢而有力地搏动着,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响,如同巨兽的心跳!空气粘稠湿滑,弥漫着浓烈的腥甜和腐臭味,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仿佛在吞咽温热的血浆。地面是同样柔软、富有弹性、布满褶皱的肉质,踩上去微微下陷,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叽”声。粘稠的黄色液体在地面浅浅的沟壑中缓缓流淌。

甬道向前延伸,在肉壁搏动形成的阴影中没入更深的黑暗。一些巨大的、由惨白骨骼构成的拱门和支柱,如同巨兽的肋骨和獠牙,从肉壁中刺出,支撑着这条诡异的“肠道”。拱门和肉壁上,粘附着无数拳头大小、如同肿瘤般的半透明囊泡,里面似乎有蜷缩的、模糊的胚胎状黑影在缓缓蠕动,散发着微弱、令人不安的磷光,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

这就是圣堂内部?一条通往它心脏的、活着的、腐烂的肠道?

那个意念再次在脑中响起,冰冷粘稠:

*「心…脏…」*

没有退路。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和浑身的剧痛,拔出腰间的求生刀,冰冷的刀柄给了我一丝微弱的力量。另一只手紧握着那根沾满守卫黑血的岩钉。踩着脚下滑腻柔软的肉质地面,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甬道深处那搏动的黑暗走去。

“噗叽…噗叽…” 脚步声在粘稠的环境中异常清晰。四周肉壁的搏动声如同擂鼓,敲打着紧绷的神经。那些粘附在肉壁和骨拱上的蠕动囊泡,里面的胚胎黑影似乎感知到我的靠近,蠕动的速度加快了一些,磷光也变得更加不稳定。

突然!

前方肉壁上一个巨大的、搏动着的半透明囊泡,猛地剧烈膨胀!囊壁被撑得极薄,几乎透明!里面那个蜷缩的胚胎黑影,轮廓骤然变得清晰!

那根本不是胚胎!

那是一张扭曲、痛苦、充满了无尽怨毒的人脸!它猛地睁开双眼——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空洞!嘴巴张大到撕裂脸颊的极限,发出无声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尖啸!

“砰!”

囊泡猛地炸裂!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黄绿色液体和破碎的囊膜四处飞溅!一股冰冷、粘稠、如同无数细小冰针般的恶意意念,伴随着那无声的尖啸,狠狠刺入我的脑海!带来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撕裂般的头痛!

我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捂住刺痛的太阳穴。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就在我刚刚立足的那片肉壁褶皱处,暗红色的肉质表面,如同被无形的画笔涂抹,缓缓地……“渗”出了一个影子!

一个由纯粹阴影构成、边缘却异常清晰的人形轮廓!

它有着女性的纤细身形,穿着一身紧身的、便于行动的黑色衣裤,勾勒出矫健而充满爆发力的线条。长发如同流动的墨汁,在身后无风自动。它的脸……一片模糊的黑暗,只有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冰冷、空洞,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闪烁着两点针尖般锐利、毫无人性的幽光!

是“影”!林晚的第二人格!

但这只是一个……由这里的邪恶力量具象化出来的幻影?还是她意识的一部分渗透到了这里?

那阴影构成的“影”缓缓抬起一只手。那只手同样由纯粹的黑暗构成,却在抬起的过程中,由虚化实,凝聚出一把闪烁着森冷寒光、刃口还滴落着粘稠暗红色液体的锋利匕首!那滴落的“血液”,落在地面粘稠的黄色液体中,发出“嗤嗤”的轻响,冒起一丝青烟。

它无声无息地向前迈了一步。那双冰冷的幽瞳,穿透肉壁搏动的阴影,死死锁定在我的脸上。一个冰冷、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直接在我脑中响起,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刺骨的杀意和……嘲弄:

“陈默…”